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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常老夫人

  常之荀滿臉愁容地回了府,常庭治正好在庭院裏玩,叫了他一聲,常之荀連應也沒應。


  常庭治盯著他進了房,方才悶悶地低著頭,他也不玩跳格子了,隻是一個人坐在台階上。


  這段時間,六哥去上了學堂,他就一個人覺得孤單極了。


  爹和娘總是吵架,爹吵完就出去,然後幾天都不回家,娘也變得脾氣大,他若調皮些了就會惹怒了娘,根本沒人關心過他。


  常庭治聽著房裏又傳出爹大聲說話,爹拿了娘的首飾去賣,娘都沒首飾戴了,所以娘就天天哭,爹就不回家,現在爹回家了,又去四處翻娘的東西。


  常庭治低著頭,地上有兩隻螞蟻搬著糧食,若是換了以前,他一定非得把這螞蟻的糧食毀了才高興,可是他現在看著,卻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他其實很羨慕六哥,他有四哥這麽一個哥哥保護著,還有四姐這個姐姐疼著,可是他的哥哥求學去了,娘讓他去跟著先生求學,學好學問,將來做官,娘就有個依靠了,所以他沒有哥哥護著,也沒有姐姐陪著,府裏的人都不喜歡他。


  “走吧,走吧,快點把糧食搬回家,你們的家在哪兒,天快下雨了,不走快一點就會淋濕了。”常庭治把螞蟻當成朋友輕聲地跟它們說話。


  “你幹什麽呢!”常之荀沒找到幾個值錢的東西,本來就心煩,看見兒子一個人呆在這兒自己跟自己說話,便看什麽都不順眼:“別擋在這兒,我要出去!”


  常庭治連頭也沒回,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屁股。


  常之荀一看他這樣子,氣就升了上來:“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學你娘啊!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爹!你敢連正眼也不看我!”


  常庭治紅著眼抬頭。


  “哭哭哭,看著就心煩,跟你那娘一樣!”常之荀厭惡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甩袖走了出去。


  怎麽辦呢?


  若是再找不出錢來,他該怎麽辦呢?


  常之荀隻好硬著頭皮進了鬆鶴院,院裏的下人見了他來都不由愣了,能不愣嗎,他都兩年沒踏進這個院子了。


  常之荀進了內室,隻見大丫環雲香正在那裏拿著熏香熏屋子,便咧開了笑容問道:“雲香,我娘呢?”


  雲香沒看見他進來,因此倒被他嚇了一跳,回頭定了定神,才請安說道:“老夫人在隔避禮佛呢。”


  “還禮佛呀,這娘真是夠誠心的,那我就先去佛堂了,你繼續熏屋子吧。”


  見常之荀腳步急急地轉身又走了出去,雲香皺了皺眉,這二老爺又犯了什麽混事?不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可沒這個孝心專門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當真是在佛堂裏禮佛。


  常之荀腳步放輕地走了進去,一開始也沒敢打斷她的禮佛,隻是在旁邊站著,後來才想起,又朝著菩薩的方位雙手合十地拜了拜。


  常老夫人知道有人進來了,睜開眼睛看了看,卻是常之荀,又閉上了眼繼續默誦著佛經。


  真不理我呀?


  常之荀此時的心情真是忐忑得都不知道怎麽做才好了,他又等了一刻鍾,見娘還是不理他,這才跪了下來:“娘,您看兒子一眼吧!”


  還硬擠了兩顆眼淚出來充景。


  常老夫人沒有理他。


  常之荀也不管了,隻顧著說:“娘,我就是再混,那也是您生的呀!您怎麽能說不認我了就不認我了呢!那您不認我,我還要認您這個娘呀!”


  常老夫人仍是沒有睜開眼。


  “娘,我知道錯了,您就再幫兒子一次,您若是不幫兒子,兒子就沒活路了!”


  常老夫人忍著氣仍是沒理會他。


  常之荀急了,聲音也大了一點:“娘,即使您不認我,那我還是常家的子孫呀!您若是不幫我,那以後若是出了什麽事連累了府上,您可就別怪兒子了啊!兒子可是來求過您的!”


  常老夫人忍無可忍,睜眼瞪著他:“你惹出了什麽麻煩自己去解決!不要來煩我!我已經不認你這個兒子了,你來求我我也不會應你!”


  常之荀站了起來,眼睛圓瞪著:“好,這話可是您說的,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事情,您老可別後悔!”說罷也不再求了,甩袖出了佛堂。


  常庭治坐在庭院的台階上,天已經陰沉沉的了,快要下雨了,他正打算站起來進屋去,卻又看見常之荀又走了回來,一臉凶神惡煞要吃人的樣子!

  “滾出去!別再這裏煩我!”常之荀說著上了台階進了屋去。


  常庭治眼睛紅紅的,他怔了怔,不敢進屋去,可是天又要下雨了,他能去哪兒?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階,聳拉著肩膀走出了院子,忽然看見三姐在前麵走著,於是他喊了一聲。


  常溪正擔心常之荀不知道惹了什麽麻煩呢,正好遇見常庭治,又見他紅著眼睛可憐極了的樣子,哪有還不明白的?

  “三姐,我爹讓我滾出來,可是天要下雨了,我沒地方去,爹為什麽要這樣子?”常庭治說著委屈得眼淚都湧了出來。


  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他,連爹和娘也不喜歡他了。


  常溪歎了一聲,拿出手帕給他拭眼淚,心裏是又氣又疼,憂心更重,這二伯連孩子都遷怒,實在是太不是東西了。


  “那你先去三姐那裏吧,我讓丫環拿點糕點給你吃。”常溪牽著常庭治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庭治,有時候大人有很多的事情是說不清楚的,你爹跟你發脾氣,那不是你的錯,若是以後當真沒地方去的話,可以過來找三姐,但是不能調皮,因為四嬸的身體不好,太過吵鬧的話會影響四嬸休息,做人不能隻顧自己,還要懂得為別人著想,這樣別人也才會為你著想。”


  常庭治似懂非懂,他抬頭看著三姐,“是不是我像六哥一樣乖,你們就會喜歡我?”


  常溪微笑:“可以向你六哥學習,你六哥有哥哥的風範,懂得照顧比他小的朋友,也懂得照顧他人的感受,但是你也有你的優點,你活潑外向,正是孩童最純真美好的一麵,假若你能把愛捉弄人的習慣改掉的話,你也會得到大家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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