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過後,秋日的風就漸漸變涼了。
常府的日子一如往常,除了二房時常為常二老爺的那些風流韻事爭爭吵吵之外,常府上下算得是相處和睦。
常溪對這樣清靜又平凡的日子是非常向往而滿意的,已經很少想起現代的日子了,隻是有時看著那湛藍湛藍飄渺的天空,還是會有些恍惚,仿佛這隻是她的一場夢。
這天,常溪打算去常四夫人陪嫁的那間書畫店鋪裏看看。早在前些天,常四夫人就叫人請了那店鋪的林掌櫃來,常溪將想法也與他說了,而就在前兩天,林掌櫃就將製出來的書箋模版令人送到府裏來給她過目。
這辦事的速度令得常溪非常欣喜。
常溪是打算自己去那店鋪裏看上一看,因此在早上去看常四夫人時,順便也將這事跟常四夫人說了。
常四夫人自然是沒意見,她如今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看著女兒這般懂事為她分憂,內心就更加歡喜了。
常溪因此帶著秋雁出了門。
常庭章與常庭頤自是一早就去了國子監讀書,聽常庭章說,常庭頤將想要棄文從商的事情跟常三夫人說了,常三夫人氣得不得了,將常庭頤罰在佛堂裏跪了一晚上反省,現在常庭頤與常三夫人正在僵持著呢。
此時正是辰時,常溪剛出了府,便見長街上一輛馬車從某個府第以一種不疾不徐的速度駛出。
林適坐在馬車上手執一卷兵書,思緒卻不在其書上。
——太子林甫兩天前在返京途中遇刺,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當今聖上共十二位皇子,二皇子即是太子林甫,為已逝的皇後所出,皇後娘家即是現任左都禦史謝家;
而大皇子林淵則是蘇貴妃所出,蘇貴妃頗得聖愛,她的大哥即蘇明觀如今任兵部尚書一職,位高權重。
三皇子林慵是李貴妃所出,李貴妃為人正直慈悲,而林慵亦是個閑散皇子,尤其沉迷於戲曲詩畫一類,並無爭權奪位之心。
餘下的幾個皇子年齡都還尚小,不具備爭位的各種條件。
自從四年前皇後去了,皇上幾次想要將蘇貴妃立為後都被太後阻止,朝中勢力便大致分為了兩派:一派是支持太子林甫,一派是支持大皇子林淵。
蘇貴妃一日不立後,這太子的位置林甫就坐得尚算安穩,畢竟有太後在,當今聖上是出了名的孝子,不會太過忤逆太後的意思。
但蘇貴妃外柔內狠,又會討好聖上,對為大皇子林淵爭奪太子之位卻是抱著勢在必得之心,因此這四年間,每當林甫奉聖命出外遇到的刺殺已不下十幾次。
這次自然不是例外。
林適歎了一聲,頗覺心煩,因此將兵書放到一邊,掀開馬車的簾子欲透口氣。
卻一眼就看見了常溪。
常溪穿著一件鵝黃交領寬袖襦裙,襯得她勻稱高挑的身段嫋嫋婷婷,頭上梳的是未出閣少女常梳的百花分肖鬢,肖尾柔順地垂於肩上,顯得烏黑的頭發像散下來的一匹綢緞般,清晨的光輝明豔地照耀在她身上,灼灼動人。
林適在這瞬間忽然就想起了詩經上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馬車在常溪的身邊駛過,林適放下了車簾,重新執起兵書。
看著前方的馬車不疾不徐地往前而去,常溪忽然便想起了那天在閣樓上看到的那名男子。
似乎是看出了常溪心中的疑惑,秋雁開口說:“姑娘可知剛才那位男子是何人?”
常溪含笑微微搖頭。
“那就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榮王爺家的世子,榮王妃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所以世子自小是由太後照顧長大的,跟太子的感情非常好,聽說他近來搬到咱們府這邊來,沒想到真是,這都見過他兩回了。”秋雁有點激動地說道。
“既然是榮王爺家的世子,那為何不住在榮王府上?”
秋雁聽了歎了一聲,頗有些同情地說:“那是因為那榮王爺就是個寵妾滅妻的,其實連妾也說不上,不過是榮王爺養在外頭的罷了。這榮王爺呀當真是……聽說榮王妃生世子的時候榮王爺都還在外頭風流呢,因此世子與榮王爺之間一直都不親近,近來更是從王府搬出,您看這榮王世子的性子,多清冷呀!聽說太後幾次設宴想要為他挑門好親事,他都沒出席過。”
常溪便一邊聽著這林適的八卦一邊慢悠悠地走到那書畫鋪裏。
書畫鋪的匾額上題著三個大字《文詠閣》,字體勁秀舒展,倒是一手好字好名。
走進店鋪,隻見鋪中幾排架上擺著的是這時代的各式書籍,既有經史子集,亦有當下流行的小說書畫,牆壁上掛著一些書法字畫,一邊擺設著文房四寶所需的物品,一邊則是各類的書房物件,如鎮紙壓尺硯台一類的,各式各樣,種類繁多。
小店雖然不算大,但當真是很齊全了。
林掌櫃已是認出常溪來,因此笑著迎了上來。
“姑娘怎麽來了?我還打算出去讓人多製一些姑娘所繪製的書箋呢。”林掌櫃笑容滿滿,顯然這幾天的生意很是不錯。
本來常四夫人這間店鋪呀,生意在京都這樣天下才子匯集的地方算不得多好,畢竟這京都,賣書本、文房四寶的地方多了去了,這些年來也不過是賺些小薄利、經營得尚算可以罷了。
可自前兩天把常溪所繪的那書箋的樣子製作了一批出來售賣後,這兩天的生意就好多了。
不少閨閣中的少女都偏愛這種古典又極有意境美的書箋,因此他是打算一會兒出去讓人再多製一些出來。
這做生意呀,最關鍵的就是先機了,若是這時候不多賣些,等回頭有人跟風多製了出來,滿京城都流行這些款式後,那就沒有多大的賺頭了。
常溪微微一笑,道:“這幾天生意可好?”
“好,好,”林掌櫃如今是把常溪當成才女了,那手畫出來的書箋樣子畫得實在是好,他笑著拿過身邊的一本書箋本道:“瞧,就隻剩這些了,我一會兒再出去讓人多製出來!姑娘不知,這兩天您畫的這書箋可是好多人來問,買了還不算,還問咱們什麽時候有新的款式出,我還想著進府去請姑娘再畫一些呢!”
常溪不由得歡喜地笑了起來,畢竟這就是她所期望的。
”既然是這樣,那過兩天我畫好後就讓人送來給您,我不太懂這生意上的事情,就勞煩林掌櫃多操勞了。“
“哎,這操勞好呀,操勞就代表生意興旺了。隻是姑娘的畫這般好,為何不嚐試著給這書籍畫些插圖呢?”
插圖?
常溪怔了怔,這她倒是沒想過。
“姑娘不知,這書籍上繪有插圖的書特別的吃香,很多插圖的畫手都有自己的獨特風格,所以我想,若是姑娘肯為這書籍作插圖,一旦風傳開來,這條銷路倒是賺錢得很。”林掌櫃是有眼力的人,因此極力遊說常溪。
雖說女子做生意說出去並不算怎麽一件好事,但照他看來,這常三姑娘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不然怎麽忽然想著要做生意呢?
這是有好處的事情,又不算是什麽壞名聲的,怕什麽?
常溪想了一想,這繪畫算是她的一個長處,在閨閣中閑著也是閑著,能夠繪圖也是自己的樂趣。
更何況,她本也是有意讓四房在分家的時候能夠撐得起來,因此笑道:“那改日我若有空便繪一些出來,到時候您看著好就製出來,不好就給我提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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