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與傅夫人重修舊好。
下午,我收拾了一番,便與傅夫人一起在家等著傅公子回來,和我們一起回陸家。
傅公子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五點鍾了,他讓我們立馬出來,在車庫等他,別耽誤了時間。傅公子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除卻在做生意的時候,他喜歡吊一弔別人的胃口,畢竟那是他的生意策略之一。平日裏他幾乎是不遲到的,他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因此總會嚴格要求自己,讓自己做得更好一些。
傅公子的車開到了車庫,一個剎車,我打開車門,我陪著傅夫人一起坐在後座。
傅公子發動了車子,在後視鏡裏與我對視了一眼,而後笑了笑,「我看你們是把我當司機了。」
我吐了吐舌頭,與傅夫人相視一笑,氣氛不錯。現在的感覺,就像我們是真正親密無間的一家人一般,很是自在。
一路上,我感覺自己彷彿比他們倆還要緊張。想到陸老見到陸文安時的模樣,我都幾乎想要坐上穿梭機,快點出現在陸家了。
我的迫不及待與這車子裏母子倆的淡定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我忍不住問道,「你們倆,一個馬上就要見到舅舅,一個要見到自己的親弟弟,怎麽一點都不激動?」
傅夫人聞言,輕笑了一聲,「這些年,你外公花了很多錢,懸賞要找回自己的親生兒子。他總是覺得孩子的屍體沒有找到,就是沒有死,來認親的人太多了,剛開始我們也很緊張期待,可慢慢的,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傅公子亦是淡淡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是別抱太大的期待才好。」
見我的眼中明顯浮上了一抹失落,傅夫人又是一笑,她保養得當的手輕輕覆在了我的手上,溫柔道,「不過你也不用太失望,聽外公說,這次比之前都要靠譜。」
我咬著唇,重重地點了點頭。也許這一次是真的呢!
這個點有些路阻,我們在路上耽擱了很長的時間,可陸老一個電話都沒有催過來。
傅公子笑道,「看來他忙著和自己的兒子打得火熱,都快問了我們三個都還在路上了。」
我想了想,「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證明,這個陸文安是真的?」
傅公子與傅夫人當然是答不上來的,可當我們到了陸家時,陸老的神情似乎確定了這個陸文安確實是他失蹤二十多年的兒子。
我從來沒有見到一個老人如此興奮過,或許世人說得沒錯,失而複得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欣喜的好消息。縱然陸文安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了,可是陸老的眼中仍是閃動著晶瑩的淚光,他那激動不已的模樣看得人怪心疼的。
傅公子站在了陸文安的麵前,似乎也是難掩心中的激動,但他到底比陸老理智一些,便伸出了手,笑了笑,「我是西辰。」
陸文安一伸手,拍開了傅公子的手,啪一聲脆響,他笑著說,「跟自己人說什麽你好?叫舅舅!」
而後,我見傅公子的眼眶有些微紅,他一把將抱住了陸文安,「真的是你。」
傅夫人這會兒哭了出來,她也快步走到了陸文安的麵前,抓著他的手,「這麽多年你都去哪裏了?姐姐很想你!你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如果在路上見到你,我一定認不出來!」
我這才仔細端詳起陸文安來,其實以他們陸家的基因,陸文安自然是長得不賴。而這會兒我認真看起他的五官來,發現他的確是長得周正,他的鼻子與嘴巴和陸老很像,看起來英氣十足。若是在年輕女孩眼中,或許陸文安隻不過是一個長相端正的男人而已,他缺少了幾分邪氣,可我自小便不愛花樣男子,於是乎,我覺得這陸文安實在是長得不俗。當然,他周身上下引人注目的,並不光是周正的模樣,他最獨特的,是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清逸感。他看起來居然像個讀書人,頗有幾分淡然而又儒雅的氣質。
而後,我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容,才知道原來當時,他雖被人綁架,但並沒有被撕票。那些個綁匪很業餘,直接將他打暈了扔到河裏,似乎是想要淹死他。可是他福大命大,就這麽掙脫了繩索,從河裏遊了出來。而後他便碰到了一個村民,那村民將他領養,怎料某一天,村民的遠房親戚回國探親,見到了陸文安。當時的陸文安小歸小,卻十分機靈聰慧,那對華僑夫婦實在很是喜歡他,便非要帶著他一起出國。
村民本也隻是發發善心,才將陸文安帶在身邊,可慢慢地發現原來養大一個孩子的確是得承擔很大的責任。那會兒見那對華僑夫婦非要領養這個孩子,便收了一筆錢,讓孩子跟著他們走了。
聽著陸文安的這段經曆,我不由暗暗感慨,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陸老聽著陸文安把話說完,不由又是濕了眼眶,「孩子,你這得吃了多少苦啊!還好那對華僑夫婦是好心人,他們現在在哪裏?」
傅夫人忙不迭點頭,「對,他們在哪裏?我們必須得好好感謝他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你現在絕對不會過得這麽好。」
提到那對華僑夫婦,陸文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我的養父母在空難中離開了,就是前不久的事情,洛杉磯的空難。」
傅公子的神色立馬嚴肅了起來,「你是說紐約飛往洛杉磯的航班?」
那場空難中,確實有不少人遇難,說來也是讓人遺憾而又惋惜的。氣氛瞬間沉重了起來。
陸文安歎了一口氣,而後打起精神笑了笑,「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要想這麽多了。我養父母的這一生十分精彩,我想在臨死之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好一句生死有命,透著深深的豁然開朗,望著陸文安的這淡然的模樣,陸老似乎是放心了。
他拍了拍陸文安的肩膀,「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