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公子帶著我回合園去。
一路上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一會麵對葉菱時該抱著怎樣的心情。傅公子看穿了我,他邊開車,邊勻了一隻手出來,握住了我的左手。
「別怕。」他輕笑道,「我一直在。」
「我不怕,隻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是要和她撕破臉嗎?」我問道。
「和以前一樣就行了,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他笑道。
我點點頭,既然傅公子這麽說,我便隻要聽他的就是了,反正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我再次陷入困頓了。
回到傅家,我第一個見到的人便是傅夫人。
見我與傅公子一起進門,先是一驚,而後臉上流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湘兒,你們回來就好了,我還以為你生我們氣了,不回來了。」她挽著我親熱地說道。
我淡淡地一笑,「怎麽會呢。」
話一出口我便懶得再多說什麽,跟她打了個招呼,便先回房去了。
怎料,走到一半,傅夫人便叫住了我。
「湘兒,你和西辰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欲言又止。
見她這似是有話想要說,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模樣,我便問道,「媽,怎麽了?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大家開門見山地說就是了。」其實我是實在不願意再跟他們猜著什麽啞謎了,我早已心力交瘁,此時,隻想著若是大家都能開誠布公一些,或許日子會過得比較輕鬆。
見我如此直接,傅夫人便笑了笑,不再拐彎抹角,她輕輕搭著我的肩膀,柔聲說道,「昨天你們爸爸問起怎麽這麽晚了還不見你們回來,葉菱說,她說你和西辰鬧了很大的矛盾,怕是回不來了。」她輕輕勾了勾唇,繼續道,「不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媽媽很喜歡你,是真心將你視作自己的兒媳婦。」
看來葉菱是沉不住氣了,我都還沒收拾包袱滾蛋呢,她便直接在傅家做了個前情提要。我估摸著,若是今天我沒回來,那還真是讓她稱心如意了,如此一來,暗自想著,還好沒有著了她的道。
見我神態不悅,臉上卻還掛著客氣疏離的微笑,傅夫人歎了一口氣,「湘兒,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希望你別學著跟西辰一樣,跟我們一家人漸行漸遠了。你得知道,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最親的親人,若是生活中有些小誤會,那就學著釋懷吧。」
也不知道是我今日心情不佳,還是傅夫人的話語實在是不太厚道,我聽著總感覺自己的心中竄出了一股無名火。
「媽,不是西辰有意要和你們漸行漸遠的,而是這麽些年來,你們做的事情,的確傷害了他。」我想,我氣的是傅夫人這理所應當的語氣,明明是他們做了虧欠傅公子的事情,可到頭來,居然變成數落起傅公子的不是來。
我可以忍受自己被人擅自揣測,可傅公子……我不願意看到傅公子再受任何委屈了。
大概是因為一直以來我從來沒有以如此尖銳的態度麵對過傅夫人,因此此時她見我這麽說,有半刻的怔愣。她張了張嘴,一肚子的話好像全都爛在了心裏,沒有說出口來。
直到我快走進房間時,她才再一次喊住了我,「湘兒,就算你覺得我不好,我也得說,葉菱的那些事情,就算了吧。雖然昨天在宴會上你是丟了臉,可海洋之心無故失竊,大家會懷疑到你頭上也是無可厚非的。家和萬事興,你和葉菱一人退一步就是了。」
好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彷彿這會兒我若是不原諒葉菱,倒顯得我這個人心眼太小了些。這不是道德綁架,是什麽?
「為什麽?」我不禁失笑,「憑什麽大家懷疑我是應該的?就因為我出身沒你們好,所以你們就應該高高在上地懷疑我,將一切髒水潑到我頭上嗎?」
這一刻,我簡直是受夠了。眼下,對我來說,站在我麵前的並不是傅公子的母親,我的婆婆,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正在詆毀我的人。我一忍再忍,一退,可卻沒有人看見這一切,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原來這句古話是有道理可循的。
說完這話,我感覺到自己全身都舒暢極了,望著呆若木雞的傅夫人,我歎了一口氣,「媽媽,我並不想惹你生氣。我隻是希望,你們也能偶爾站在我這一邊考慮問題。當然,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那就當我沒有說過。」
我不願意再當一個任人欺負的包子了,往後,若是葉菱再向我揮舞著巴掌叫囂,那我一定會還她一個拳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她若是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的話,那我也不願意再軟弱到底了。
我不能再這樣傻乎乎地待在傅公子身邊,由著人家欺負我,而他則是日日給我出手善後。我要變得更強大一些,如此一來,他才能安心。
砰一聲,我關上了自己房間的房門。
過了不久,傅公子回來了,我順著開門的響聲看了他一眼,問道,「爸爸又找你談公事了?」
傅老爺子雖然已經將公司的一切都交給了傅公子,可不知是不是他人老心不老,老爺子似乎並不願意終日在家裏耗著時間。他總想著能夠參與公司裏的事情,因此,老爺子便成了個幕後軍師,總是與傅公子談些生意上的問題。
老爺子年紀大了,可目光還是精準的,傅公子每每從他書房裏出來,也總是能聊得酣暢淋漓。
其實,他們父子倆也並不是沒有任何共同話題的啊。
「沒聊工作。」傅公子將房門關上,走到我麵前,坐了下來,「他教訓了我一頓,關於昨天的海洋之心。」
傅公子的笑意中有些促狹,似乎是閃著幾分戲弄的光芒。
我撲到他懷中作勢要揮舞起拳頭來,「你還好意思跟我提起這個?」
傅公子輕笑了起來,任由我伸手抓著自己的衣襟,久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