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是真的生我氣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看得我心慌意亂。這個時候,彷彿無論我再說什麽,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意一般。
? 我們倆站在這安靜的空間內,我不敢與他對視,但我感覺得到,傅公子盯著我瞧的眼神幾乎可以把我吃幹抹凈,而後一口吞噬。
? 高跟鞋踩踏地麵的清脆聲音在這個時候如救命稻草一般,將我從這寂靜之中解救了出來。
? 「傅公子。晚上好。」曼妮坦誠而不失禮貌。
? 她問了聲好,而後將視線投向了我,曼妮見識過的世麵大概比我走過的橋還要多,這會兒見我一聲不吭地站在傅公子麵前,便看出了端倪。
? 她是個聰明人,既然傅公子沒理她,她便也不再自討沒趣,搖擺起纖細的腰肢便欲離去。
? 「曼妮,等一等。」傅公子緩緩開口,由他的口中淌出這五個字,我心一驚。
? 曼妮立馬站住,轉過頭來望著傅公子,嘴角仍噙著微笑。在這個MIX裏,我最佩服的就是曼妮了,她做事永遠是如此滴水不漏,十三姨討人喜歡的是她爽朗瀟灑的性格,而曼妮的為人處事也有許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當然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因為下一秒,我便為傅公子所說的話感到無比驚恐不安。
? 「湘兒對自己的業務能力不夠滿意,曼妮,接下來的時日裏你多提點提點她。有什麽難對付的客人隻管讓她去就是了。」傅公子將冷漠的目光投向我,似乎在告訴我,我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付出代價。
? 我自己心心念念著要陪客賺錢是一回事,可這話經傅公子的口說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有點局促,隻將自己的兩隻手扣在一起,十指交握,扣得指尖發白毫無血色都不自知。
? 「傅公子,這……」曼妮的神情很為難,一方麵她不敢違背傅公子的意思,另一方麵她又總覺得傅公子與我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
? 「湘兒初來乍到,很多東西都還沒學會,這樣會不會……」曼妮這話說得坑坑巴巴,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尷尬,真是為難她了。
? 「那就邊做邊學,MIX不養閑人。」傅公子一秒都沒有猶豫,冷冷道,隨即還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有沒有什麽問題?」
? 我咬著下唇,直到嘴唇上都快被我咬得破了皮,才把心一橫,果斷道,「傅公子請放心,我一定不負你所望,把工作做好。」
? 傅公子眼中的怒氣一閃即逝,很快便被冷漠和輕視所代替,他淡淡道,「好得很。」
? 當傅公子離去時,我與曼妮對視了一眼,苦澀一笑道,「曼妮姐,你也看到了,我早上就跟你說過了,接下來我得重新過回過去的日子了。」
? 曼妮看了我一眼,緩緩道,「我本來還以為這隻是你的一時氣話,看來這幾天你是真的惹傅公子不高興了。」她歎了口氣,「也罷,伴君如伴虎,至少你也過了這麽長時間的安穩日子了。」
? 無論是在哪個私人會所,隻要客人開個包廂,那麽基本上都不是直接點自己熟識的小姐,男人大多善變,他們連在生活中也無法對女人專一,又怎麽可能來到這樣的聲色場所就轉了性子,變得對女孩子們從一而終了呢。因此,好些個女孩便會想著法子拍曼妮的馬屁,好聲好氣討好著曼妮,隻求讓她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在客人選人時,讓自己變成一溜待選女孩中的一個。而往後,我也不得不成為這其中的一員了。
回到休息室,不出我意料,一個比一個陰陽怪氣。剛才傅公子對我說的那些話想必她們都聽得一清二楚,這麽一來,她們對我說話便變得不留情麵。
米雪冷冷一笑,捏著嗓子道,「湘兒,怎麽著,被打入冷宮,所以來跟姐妹們搶口飯吃了?本來還以為你這個人清高得很,不屑於跟我們這群人為伍呢,沒想到你跟我們是半斤八兩。」
「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別說誰。」一個早就看我不順眼的姐妹也冷嘲熱諷道。
我扭過頭睨了她們一眼,「我從來沒有嘲笑過你們,過去沒有,現在,將來也都不可能。可是你們對我怎麽樣的,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我歎了口氣,笑道,「姐姐們,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這個道理,你說對不對?」
「你說誰是狗!」米雪難得反應這麽快,噌一下站了起來,破口大罵道,「你現在可沒有人給你撐腰了,最好給我罩子放亮一點,小心老娘抽你幾個巴掌,再給你把衣服脫了,扔廁所裏。」
米雪這插著腰罵人的樣子,十足一個地痞流氓,我皺著眉盯著她,心裏想著,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見我不回應,米雪便跟囂張了,跟邊上的女孩子們說道,「婷婷她們幾個哪裏去了?真該讓她們過來看看湘兒現在這落魄樣。看她以前多囂張得意啊,拽著人家一甩就是好幾個巴掌,左右開弓。」她仰著頭笑著,那嘴臉活脫脫的小人得誌。
她們早就看我不順眼很久了,這會兒抓到了機會,便死命地數落我,看我笑話。我知道自己一個人,一張嘴,完全沒辦法與她們抗衡,便隻能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當她們是在唱歌。反正那些人隻不過是說得難聽些罷了,即使說了我再多,也隻不過是隔靴搔癢,傷害不了我什麽。
我以為她們會一直這麽說下去,直到剛從門外進來喝杯水的莉莎見了眼前的場景,為我說了幾句話,才讓她們安靜了下來。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竟是莉莎為我說話,我望著她許久,遲遲說不出話來。
米雪卻還是不服氣,哼了一聲道,「莉莎,就你好說話,都什麽時候了還站在她這一邊,你都忘了之前湘兒有多討人厭嗎?」
我有多討人厭,怎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