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義無反顧 向你而來（2）
婉妍沒有感覺到，在她身邊，淨釋伽闌的沉默，比料峭山風還要冷。
過了好久，淨釋伽闌才淡淡吐出一個字來。
“好。”
宣婉妍，我原本是想告訴你的。
孩子是誰，孩子的母親是誰。
可是你, 根本就不配知道。
無垢聖殿門口，嫣涵看見婉妍時，懸著的心就放下了。
她的二小姐，又回來了。
“嫣涵。”婉妍走近嫣涵，對她輕聲道：“送我的名帖，請鳳尊一敘。”
。。。
天權北部, 被戰火侵襲後的城池。
秋風過, 滿城葉落，蕭蕭瑟瑟。
萬人空巷中, 隻有黑色的“亡生”大旗、“宣”字旗、“管”字旗，在迎風招展。
城中央的高台上，綁著五個穿軍裝的人。
一身鎧甲、頂戴白瑛、身負長槍的少年將軍，身姿高大威武，氣宇軒昂，威風凜凜地站在一旁，就是一麵大旗。
那人，便是亡生大軍的元帥，管濟恒。
在高台旁邊，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群眾，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但神色卻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管濟恒對著人群，朗聲道：
“鄉親們，本城的戰事已經結束，暴虐無道的衛所已經被推翻，我們的亡生大軍，也要在今日退出城邦。
你們可以安心恢複生產、生活！”
周圍的百姓, 俱是歡呼叫好，吩咐呐喊著：
“管將軍威武！”“管將軍威武！”
管濟恒淡淡笑著點了點頭，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擺了擺手，示意百姓安靜，接著道：
“但是在走之前，還要請諸位父老鄉親做個見證。”
說著，管濟恒轉身向後，指著身後的幾人，喝道：
“曾護、黎一柱，六日前，強搶民女並將其玷汙。
羅原和、薛旭軍，四日前，搜刮百姓住宅，盜走銀簪一根、散銀數兩。
洪自厚，虐殺已降敵軍二人。
此五人，違反我亡生大軍軍紀，敗壞我大軍名聲，理應斬首！”
周圍百姓一聽，都鼓著掌連聲叫好。
而被綁著的那五人，無不是苦苦哀求。
叫好喊冤，管濟恒通通充耳不聞，隻是探手向身後，一把取出九曲雁翎槍，利落地揮舞幾下後，五人都沒了聲。
麵對一片喝彩和掌聲，回答的，就隻有銀色槍頭，滴滴落下的血珠。
一直到亡生大軍離城許久，城中的百姓都還在激烈地討論著。
“從前以為，亡生大殿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可你看管將軍，不僅一身正氣，更是用兵入神。
他到哪裏，哪裏就有安穩日子過。
足可見亡生大殿中，還是有好人的！”
“是啊是啊！如今即將到秋收的季節，管將軍特意吩咐軍隊，不準踐踏農田。
要不是管將軍啊，我那幾畝地可就毀了，我這一家妻兒老小可吃什麽呢？”
“我早就說過，不能非黑即白，把人一棒子打死嘛。
亡生大殿再如何可惡，到底是一群孩子，能翻起什麽風浪呢？”
“是啊是啊，天璿殿太過謹慎了些，說不定亡生大殿沒想做惡人間，隻想與我們和平共處呢！”
管濟恒在滿城讚譽之中，帶軍往西北無人境去了。
行軍半日後，管濟恒下令全軍休整，他自己也坐在土埂上，拿行軍壺喝水。
剛剛打了勝仗，管濟恒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隻是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場，喝水發呆。
這時，就聽“啪”的一聲脆響，管大元帥的後背狠狠挨了一巴掌。
管濟恒沒有防備，差點整個人被打下土埂。
“何人放肆！”管濟恒震怒，從地上一躍而起，厲聲喝道。
“是我呀，花孔雀。”
在管濟恒的身後，是一身著男裝，但因身子嬌小、眉目清秀，一看就是女子的人。
此時她雙手拉在身後，眉眼俱笑地看著管濟恒。
一看來者，管濟恒所有的怒火瞬間都熄滅了，驚喜萬分道：
“小狐狸？！你怎麽在這裏？”
乙虔子走到管濟恒身邊，一屁股坐在了土埂上。
“我從京都來，路過此地，看到大軍就知道你在，所以就趕過來和你一起回去。”
乙虔子雙手撐著，晃著活動疲憊的腳丫，得意地看著管濟恒道：
“我給你說花孔雀，我這次，可是拿了個大人頭，了卻一樁陳年冤案。
宣宣知道後，一定會高興的！”
管濟恒聞言，隻是有些苦澀地笑笑，故作輕鬆道：“得了吧你，我可是又打贏了一場硬仗，你能和我比功勞？”
管濟恒嘴上誇耀著功勞，眼中卻仍是寥落。
乙虔子沒有再爭，方才的欣喜淡了不少，低頭看自己用腳尖踢地上的土，悶悶不樂道：
“也不知道那個臭丫頭，在天璿殿過得好不好，那些人麵獸心的禽獸，有沒有欺負她。
也不知道齊老虎現在回來沒有，也不知道他見到宣宣了嗎？”
這也是管濟恒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情。
“是啊……我原以為蘅笠……不對，現在是淨釋伽闌，他以前那麽愛婉妍，現在會對婉妍好的。
結果，他居然連私生子都有了！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隻恨我這做兄弟的，不能殺上天璿殿，把他狠狠揍一頓，給婉妍出氣！”
乙虔子氣的一拳打在土埂上，怒道：
“這麽好的天氣，你提那偽君子做什麽！
當年宣宣為了救他，又是上昆侖，又是下青丘，九死一生弄了一身傷。
他倒好，居然還敢始亂終棄，負了宣宣！
我都不敢想，宣宣現在該有多難受啊……
等有一天，我非要把淨釋伽闌碎屍萬段不可！”
兩個人氣得罵了半天，方才緩過勁來。
“哎……”管濟恒長長歎了口氣。
“婉妍後天就要大婚了，可我們卻連去都不能去。
可憐婉妍，孤身一人嫁到地獄，沒有親人送親，沒有聘禮、沒有嫁妝，就像是被賣進去一樣……
可恨我當時，就隻知道自己痛苦，卻忘了婉妍也是失去了一切。
如果我當時爭點氣，幫她分擔一點，早點把大軍建好，不再怕天璿殿一次次的威脅。
說不定……婉妍就不用被迫去天璿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