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聲聲溫潤 字字誅心
這邊,丫鬟們一直把所有食盒全都打開,在桌子上擺好,才離開。
一看那些菜肴,小淮更吃驚了,邊盛飯,邊驚呼道
“天呐二小姐,這容公子神了啊!您一到就給您備飯不說,這些怎麽全都是您喜歡吃的菜啊!”
婉妍捧過碗,不以為然道“這有啥,我上次來蜀州第一次見到這位容公子,他就已經對我的口味了如指掌。
這位容公子呀,可是相當的神通廣大。”
“原來是二小姐你見過容公子呀,怪不得容公子對你百般的關照體貼呢!”小淮恍然大悟地笑笑,又奇怪道“不過二小姐,你是對這位容公子印象不佳嗎?我瞧他做了這麽周到的安排,卻不見二小姐你多高興的樣子。”
婉妍搖了搖頭,“印象不佳倒是沒有,就隻是看不透他,有些防備罷了。就我們倆沒外人,小淮你也坐下吃。”
說著婉妍揮了揮手,小淮環顧四周,見婉妍帶來的張媽媽也不在,就放心地坐下一起吃了。
婉妍接著道“從上次我來蜀州,這位容公子便表現出極高的熱情,這次來又專門為我安排了住所,我至今想不明白,他到底圖我什麽。
要說和其他人一樣是阿諛奉承的小人,我是萬萬不信。
一來他能從正三品的布政使手中,拿到安排朝廷命官住所的機會,還能讓布政使處處說他的好、在我與他之間選擇利用我成全他,說明他的身份背景絕對比我強得多。
二來我見過他本人,真乃人間春風、君子如玉,其品貌之絕佳,乃我今生所見男子之最,實在不是會阿諛奉承之人。
但若是他圖財,那更不可能。先不說我哪有什麽財可圖,就說容公子顯然不是容家人,卻能將前蜀州首富的容家輕易踩在腳下,成為容家唯一留下的人,這種人怎麽可能缺財。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我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因此不得不防。”
小淮捧著碗呼嚕呼嚕吃得停不下來,大眼睛卻一直眨巴眨巴看著婉妍,聽得認真,此時終於放下了碗,正兒八經對婉妍道
“二小姐你說的對!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隻要我們不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不管他想要什麽,咱們都不怕!”
“你說的都對。”婉妍聽笑了,一麵點點頭,一麵眼神落在了小淮手裏捧著的碗上。
小淮也順著婉妍的目光看下去,愣了一下,呆呆道“哎呀,我吃人家嘴短了……”
說著小淮忙不迭地把碗扔了出去,好似這碗燙手一般。
“沒事小傻瓜,吃都吃了,短一寸也是短,短一丈也是短。”
婉妍笑著安慰她,給她夾了塊肉,神色又一緊,道“不過,這也正是這位容公子的可怕之處。
他把每一件事都做的很順理成章,做的潤物無聲,周到完美到根本不給我任何拒絕的餘地,讓我不得不承他的情。
我第一次來便是如此,不論是送我簪子時直接就戴我頭上,請我赴宴時告訴我若不去他就一直等,還是為我送行時直接堵在城門口,這一樁一件,我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
到現在,我一來就隻能住在他府上,明麵上我們把容宅一分為二、互不來往,實際上府門在他所住的東院,隻要我出門就要進他的院落,難免不會遇到。
還有這一桌飯,東道主為我接風洗塵的餐飯,我又能拒絕嗎?”
婉妍無奈地笑著,把根本沒動過幾下的筷子放下。
“咦……這容公子的心思細膩得好可怕!”小淮聽著渾身一抖,忍不住擔心道“那我們現在怎麽做啊二小姐!”
“什麽都不做。”婉妍喝了口茶,淡然道“他給我好,我就收著,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麽。”
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小淮眨巴著眼睛看婉妍的神情,小聲問道“二小姐,您剛才說容公子不是容家人,那您是不是已經知道容公子的真實身份了。”
“是呀,若是不知道,我怎麽敢帶著你住進來。”
婉妍也眨巴眨巴眼睛,毫不避諱,笑得狡黠。
“那您不拆穿他嗎?”
二小姐沒有直說他的真實身份,小淮便也不問。
“他要演我們就陪他演,看他到底唱的哪一出。”
就在主仆二人邊吃邊聊的時候,跟著去廚房收拾的張媽媽回來了,一進門看婉妍還在桌邊,當即著急道
“哎呀二小姐!您怎麽還在這裏呀!人家容公子無親無故地為您提供住所,還安排得如此妥帖,您可得下道帖子給容公子,親自去東院拜訪問候一下人家才行。不然人家肯定要說咱們宣府的千金不懂事了!
對了對了,我們從京都帶來的特產,要多給容公子拿一些!”
小淮一聽,當即像緊張的小貓一樣弓起腰看向婉妍。
然而婉妍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小淮去下帖子吧。”
一刻鍾後,婉妍坐在正堂之上,展開手中紙張精美非常,還帶著淡淡香氣的信箋,一行飄逸中不失秀氣的字體躍然紙上
宣姑娘千裏而至,容某本應倒屣相迎,恭候芳臨。然在下身體抱恙、不便出門,又感念宣姑娘舟車勞頓多日,應盡早歇息,故今日容某便不多打擾,盼來日方長。
容某恭問宣姑娘妝安。
“還真是字如其人。”婉妍笑著讚了一聲,五分客氣,三分不經意,兩分真心。
張媽媽站在門口,對門外的侍衛道“這位小哥快起來,進來喝杯熱茶再去吧。”
宣府的教養媽媽,把教養當成了執念。
“不了不了,多謝媽媽!”侍衛連聲謝絕,認真道“我家主子囑咐了,除了特別緊急的情況,任何侍衛都不能進宣大人的閨房,恐汙了宣大人清淨。”
這可不是如玉般容公子的原話,當時他笑得溫和,聲聲溫潤,字字誅心。
“踏進去一隻腳,那便砍一隻腳。伸進去一隻胳膊,那便卸一隻胳膊。
全身都進去那便也不必費勁肢解,隻需砍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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