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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運籌帷幄蘅笠設局 身陷囹圄左臻自縊

  晚飯時,顧大娘對著蘅笠讚不絕口道:“今日你們王嬸又來找我誇小北,說小北真是太有能耐,把她家頑皮的潑猴都管教地頗明事理,現在是又懂事又勤快。現在村裏誰不誇咱小北,都說咱們小北是夫子轉世呢!”


  下午蘅笠整得婉妍下不來台,婉妍正惱火呢,夾了一筷子菜,不服氣地小聲嘀咕道:“頑皮貪玩本來就是孩童的天性嘛。能以一己之力抹殺全村孩童的天性,真是窮凶極惡。”


  還沒等蘅笠說話,涵兒倒先站出來為他打抱不平:“妍兒姐姐你誤會北哥哥了!北哥哥平時對我們可有耐心了,我們問什麽他都會認真給我們講,誰學得認真北哥哥還會給好吃的。今日是小虎他自己貪玩沒讀書,北哥哥隻是給他講道理而已,怎麽能怪北哥哥呢!”


  涵兒這一口一個“北哥哥”叫地蘅笠很是受用,滿意地拍了拍涵兒的小腦袋,不動聲色的神情中寫滿了得意:“涵兒真是明事理,不枉我費心一場。”


  “嘁,有什麽好得意的?”婉妍冷哼一聲,揚起了小腦袋,“你是沒見過我的小師父,他博學多識又誨人不倦,方能為人師表,可比某些隻會凶巴巴的人強太多的了。”


  蘅笠輕笑一聲,居然難得的謙虛起來:“既是如此,那我肯定是不如他。”


  涵兒見蘅笠自謙,急著為他正名道:“才不是呢!北哥哥就是最好的先生!”


  “涵兒!”婉妍氣鼓鼓地嗔怒道:“你到底向著誰!”


  涵兒見狀,趕忙乖巧地往婉妍邊上蹭了蹭:“北哥哥和妍姐姐是一家人,我當然向著你們兩個啦。”


  婉妍瞧涵兒那古靈精怪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敲了敲他的小腦袋:“你這個小豆包什麽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


  顧大娘欣慰地看著三個孩子,寵溺地點著婉妍打趣道:“涵兒以前是多害羞的孩子啊,結果妍兒沒來幾天,就跟著這壞丫頭學地能說會道了。”


  “大娘~”婉妍抱著大娘的胳膊左右搖晃,撒嬌著告狀:“您怎麽不怪小北,要論能說會道,我可說不過他。”


  “是是是,就你是個笨嘴拙舌的。”大娘慈愛地拍著婉妍的小手,暢想未來道:“等你和小北有了孩子,可得交給小北管教。不然你這個上竄下跳的混世魔王,準得帶出一個小魔王來。”


  蘅笠聞言停了筷子,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大娘!”婉妍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嗔怪道:“您想那麽遠做什麽!”


  大娘看婉妍小臉通紅,以為她是羞赧自己不是明媒正娶,有了孩子也沒有名分,便安慰地拍了拍婉妍的後背,眼中流露出一分難掩的期待,“這有什麽遠的?等拜過堂,你們就是三尊認可的正禮夫妻了,有孩子還不是最正常的事。”


  “啊?”婉妍聞言立直了身子,奇怪極了,“什麽拜堂?”


  “啊這個……”大娘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胡亂應付過去,“我是說你們日後總是要拜堂的嘛。反正你們今些休息就是了。一定要早些休息啊!”


  蘅笠和婉妍都是一頭霧水地應了下來。


  從大娘屋裏一出來,婉妍就看見自己的鷹落在窗欞上,忙跑過去取了信。


  婉妍讀了信,頓時花容失色,大失風度地喊了出來:“天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蘅笠輕笑一聲,輕快地問道:“說吧,出了什麽大事?”


  婉妍瞠目結舌地又把信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一遍,吃驚一點也沒緩解,再看蘅笠那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便知這麽蹊蹺的事肯定和蘅笠有關。


  婉妍兩根手指夾著信揚起來,直截了當地問道:“大人這是您做的?”


  蘅笠根本看都不看信,就微微頷首,回答地模棱兩可:“算是吧。”


  說完蘅笠就轉身進了屋,婉妍忙跟了進去,把信攤開放在蘅笠麵前的桌上。


  信上寫著:左臻畏罪自縊,和一遷案交刑部尚書尹維諒親審。


  婉妍就不懂了,不就是拔出來他的幾個冤假錯案嘛?不過就是想讓他知道他有把柄在我們手裏啊。這人怎麽說自縊就自縊了,現如今命都這麽不值錢了嗎?這左臻看著也是五大三粗的七尺男兒,怎的內心如此脆弱嬌柔?


  婉妍覺得這其中蹊蹺太多,而蘅笠顯然知道這一切,趕忙問道:“蘅大人,左臻當真是自縊?”


  蘅笠認真點了點頭:“是啊。”


  “為何啊?”


  蘅笠冷笑一聲,把雙手放在桌上,一字一頓地解釋道:“左臻勾結天樞,通敵求榮,此為欺君賣國;濫權錯判,破壞法度,此為貪贓枉法;不侍丁憂,忤逆不孝,此為大逆不道。


  如此欺君賣國、陷害忠良、不忠不孝的逆子貳臣,十惡不赦之罪占了四罪,按律當誅五族。


  我寫信給左臻,告知他隻要一人自決,我便不上報陛下,留他族人性命。他很聰明,做了正確的選擇。”


  蘅笠的口氣冷靜而淡然,仿佛談論的不過是區區一葉草木,而非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等等等等……”婉妍驚得下巴都快收不回來,努力想厘清思路,“濫權錯判我知道,這另外兩項罪名是從何而來的?”


  “他若己不為,何罪有之?”蘅笠從旁邊拿過一本書翻開,顯然是無心深言。


  見蘅笠不說,婉妍隻好自己心裏盤算起來。


  這勾結敵國倒是不難想,隻要錦衣衛想要的證據,便是沒有的,也可以有。何況這左臻既為任黨,做過的賣國肮髒事想必是不會少。


  但這不侍丁憂就很古怪了。天權自古就有舊製名曰“丁憂”,即官員的雙親故去後,需得解職回鄉,守孝三年,方可重新歸朝為官。這三年對一個勢頭正猛的官員來說,可以說是致命一擊。不少人離開了京中要職,就再也沒能回來。


  所以雖然當今天子崇尚孝道,對不侍丁憂的定罪極高,最高可至死罪,但仍有很多祖籍在外地的官員在雙親去世時隱瞞不報,暗中發喪,也很難被京中發現。


  這左臻的父母在京都千裏外的南都,他若存心隱瞞不報的話,若非專門前去調查,蘅大人怎會得知他雙親故去?

  這事實在太蹊蹺,婉妍若是不得知其中緣由,今晚必是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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