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宣婉妍心係燒雞 和一遷慘遭陷害
給婉妍包紮好後,二人就一道去了桃林幫上午的果農摘桃子。
雖然蘅笠和婉妍從來沒幹過這類農活,但好在天資聰穎又體力好,不過兩個時辰就幫大叔把大半個林子的桃子都摘了下來,兩個人都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大叔眼見著桃子就要摘完,又是開心又是感激,一定要給二人一筐桃子作為答謝,被二人婉言謝絕了。
出了桃林,蘅笠徑直朝回家的反方向走去。
“大人大人!這邊才是回大娘家的路。”婉妍停了腳步,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我知道,我還有其他事要辦。”蘅笠負手站定。
摘了一下午桃子可把婉妍累壞了,眼看著蘅笠走的是出村的路,可沒力氣和蘅笠下山去了,便說:“那既然如此,下官就不陪您去了,大人您自己注意安全。”
說完婉妍就行了個禮,轉身就要走。
蘅笠一點也不惱,對著婉妍的背影輕描淡寫地開口:“我要去集市。”
“集市?!”
這兩個字似是有手一般,立刻把已經走出幾步的婉妍給硬生生拽了回來。
“您不早說您要去趕集!我陪您去我陪您去!”婉妍一掃疲憊之態,狗腿子一般跟上了蘅笠,興致勃勃地說道。
蘅笠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一言不發地大步而行。
集市離西轅村並不近,下了山後還要走挺長一段路才能到,二人到集市時已經是黃昏了。
“對了大人,您是來買什麽的?”婉妍一麵東張西望,一麵問道。
蘅笠沒說話,帶著婉妍徑直走到一個賣點心的小攤前麵。
“大娘,每一種都要一個,要兩份。”蘅笠對攤主說道,朝懷裏掏荷包。
“好嘞!”大娘很久都沒遇到這麽豪氣的客人,樂得喜上眉梢,手腳麻利地包了起來。
“您是買給大娘和涵兒的嗎?”婉妍側臉問道。
“嗯。”蘅笠微微頷首。
“那為什麽要分開買啊?”
“我願意。”
“……”婉妍撇了撇嘴,不再問下去。
等大娘把包好的兩包點心遞給蘅笠後,蘅笠又指了指一個糕點,“再單獨包一個這個。”
“好嘞!”大娘一麵熟練地拿一片大葉子把糕點包了起來,一麵熱絡地攀談起來,“公子你可真會挑,這個米花糖是這些裏麵最好吃的!”
蘅笠接過來後,直接遞到婉妍麵前。
婉妍沒想到蘅笠居然會專門給自己買,愣了一秒才趕快接了過來。
“謝謝大人。”婉妍“啊嗚”咬了一大口,眼睛“咯噔”一下瞬間亮了起來。
這米花糖又脆又香,化在嘴裏隻甜不膩,果然好吃。
“天呐,這味道絕了!”婉妍邊“嘎嘣嘎嘣”嚼得開心,邊忍不住讚歎道。
“真沒見過世麵。”蘅笠嘲諷地開口,嘴角卻微不可見地揚了起來。
婉妍吃得開心便懶得他計較:“這個米花糖真的很好吃!大人您不買一塊嚐嚐?”
蘅笠搖了搖頭:“我不吃甜食。”
“啊……那大人您真是平白少了人生一大樂趣啊。”婉妍擦著嘴角的碎渣,有些為蘅笠婉惜。
蘅笠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等等!”原本走得興高采烈的婉妍,突然站定了腳步,像小狗一樣伸著鼻子仔細嗅啊嗅。
“走啊。”蘅笠在不遠處停了腳步催促道。
“大人您快聞這個味道!”婉妍一麵自己努力吸著空氣中的味道,一麵慫恿蘅笠也聞。
蘅笠負手而立,無奈地開口:“你到底在幹嘛?”
婉妍聞得熱淚盈眶:“大人!是燒雞的味道啊!”
婉妍上次吃肉是什麽,她自己都記不得。此時聞到這香噴噴的味道,全身的饞蟲都蘇醒了。
“至於嗎……”蘅笠看著麵前長著狗鼻子的婉妍,忍不住挪揄道:“宣侍郎你還真是技多不壓身,你這鼻子之靈敏怕是連狗都要羨慕吧。”
婉妍已經被燒雞勾走了魂,完全不在乎蘅笠在說什麽,雙腳帶著身子就尋著味道去了。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燒雞鋪子。
這燒雞看起來就金黃肥嫩,引得婉妍口水連連。
這要是都不買一隻,天理難容啊!
婉妍一麵想著,一麵果斷地從懷裏掏出了藍玉給準備的銀子,聲音快樂地發抖:“大娘,要一隻燒雞!”
拿到燒雞後,婉妍趕忙去找蘅笠,兩人便一起踏上了回村子的路。
一路上,婉妍一直把燒雞舉在鼻子前麵,一路走一路聞,口水“吧嗒吧嗒”直掉。
“瞧你那點出息。”蘅笠瞟了一眼婉妍,挖苦道。
“這不能怪我啊,自從離開京都,我就在滄州吃了一頓正經飯,其餘不是幹糧就是果子,我是真想吃肉了。”婉妍委屈巴巴地說,突然意識到了問題,臉色一變,指了指燒雞和點心。
“不過我和顧大娘說咱們的盤纏都用完了,那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
蘅笠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今天下午我們幫大叔摘桃子,他送了我們一筐桃子。我們把桃子賣了,買了這些東西。”
“對哦……大人您編故事還真是信手拈來。”婉妍也覺得這說辭不錯。
“還有還有!待會這雞帶回去,我們兩個都不許吃!”婉妍突然又抬頭說道:“這麽大點雞,咱們四個肯定不夠吃。涵兒和大娘許久都沒吃到肉了,讓他們先吃飽。我們日後有機會再買。”
婉妍說得慷慨,手裏卻忍不住把燒雞往懷裏攬了攬。
“你還挺有覺悟啊。”蘅笠輕笑一聲,“我是沒問題,你能忍住就行。”
婉妍撇撇嘴,又把雞舉在了自己鼻子前麵,暴風吸入香氣,苦著小臉自欺欺人道:“我當然能忍住,我聞聞就飽了。”
就在這時,一隻矯健的鷹從天邊出現,迅猛地朝二人翱翔而來。
婉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燒雞抱入懷中,生怕被鷹搶走了。
誰知徑直衝著蘅笠落在了他的肩上,等蘅笠伸手取出了它腳邊的信後,就立刻飛走了,看都沒看婉妍的燒雞一眼。
“假清高!”自作多情的婉妍對著眨眼就消失在天邊的鷹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嘟囔道。
蘅笠拿了信,婉妍立刻湊了上去,暗戳戳想偷看點什麽。
奈何蘅笠拆都不拆,直接就放入了懷中。
“小氣……”婉妍憤憤地收回了目光。
就在這時,又一隻鷹盤旋片刻後落下,這次是落在了婉妍的肩上。
婉妍邊把信取出來,邊側頭看了蘅笠一眼,兩人目光正好對上,麵色皆是瞬間變得凝重與嚴肅。
兩個人同時都有信從京都來,就說明京中必有著急的大事發生。
而蘅笠此時更是吃驚不小,他實在想不到,這小不點的暗線竟是如此靈敏,居然可以與錦衣衛的情報幾乎同時到達。
婉妍立刻打開了信,上麵隻寫了一行字:和一遷被彈劾勾結邊將,已收押刑部大牢。
“糟了!”婉妍猛地一拍腦袋,把信折起來收入懷中,“這些家夥的動作可真夠快。”
“和大人出事了?”蘅笠目視著前方,雲淡風輕地開口。
婉妍見蘅笠既沒有偷看自己的信,也沒看打開他的信,不由得有些奇怪:“大人您早就知道了?”
“這還不明顯。任沅楨要整和大人是必然的。若是你在京都,此案必會交由你審理,那勾結邊將這頂大帽子,和一遷怕是戴不上了。
此時你不在京都,審問和大人的就是都官司郎中左臻。這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任黨。這樣一來,他們想給和大人定個什麽罪還不是隨意。”
婉妍點了點頭:“任沅楨挑的這個時機無疑是明智的。可現在我們不在京都,怕是行動起來很困難。”
蘅笠走得越來越慢,顯然是在仔細思考著:“話雖如此,但我們絕不可坐視不管。
先不說和大人實乃朝廷肱骨,一心為國,在文官言臣中間很有名望。他若無故蒙冤,必會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再說若和大人這般有強硬傲骨之人也被鏟除,那無疑更長了任黨的勢頭,今後朝堂之上怕是再無人敢與其對抗了。”
婉妍重重點了點頭。她作為刑部官員,絕對無法忍受這種破壞法度,陷害忠良的事情發生。何況被陷害的還是她十分敬佩的和大人。
一時間二人都陷入了思索與謀劃之中,默契地沉默著。
進村後,蘅笠才無厘頭地開口:“你那裏有沒有抓住過什麽左臻的把柄?”
婉妍立刻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那自然是有的。左臻是我的直係上司,我們朝夕相處之下抓他的把柄還不是易如反掌。不過我把這些都記錄成冊,就裝在我的行囊裏,具體是怎樣,要回去看了才能準確地回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