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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宣婉妍—一位在酒樓裏苦口婆心教育兒子的老母親

  淳於漣邊說著邊用另一條胳膊一把摟過婉妍,對著婉妍的耳朵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你怎麽來這裏找我啦……莫不是想本公子了?隻是……我今晚有人陪了,哥哥改日去看你……可好?”


  在座四五個人都笑淳於漣喜新厭舊,滿口的汙言穢語無法入耳。


  D區……


  婉妍被惡心得一下沒反應過來,等惡心的勁過去正要發作動手時,淳於漣搭在婉妍身上的胳膊突然被人從身後反著拎了起來,諾大一隻淳於漣居然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直挺挺被人反手拎了起來。


  那一陣骨骼的劈裏啪啦聲聽得連婉妍都跟著一抖。


  “哎呦呦呦,疼死本公子了,哪個畜生敢動你爺爺!你知不知道爺爺是誰?”淳於威疼得大呼小叫。嘴裏雖然罵罵咧咧,但身子卻不得不努力向上跟著自己的胳膊,免得胳膊和身子就此分離。


  那糾結的形狀,豈是一個狼狽能形容。


  “蘅大人!”婉妍回頭一看,不由得驚喜地叫出聲來。蘅笠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一隻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輕輕鬆鬆地拎起了淳於漣。一側嘴角危險地抬起,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居高臨下的威嚴。


  “你是一定要死在你這張嘴上嗎?啊?”蘅笠朗聲問道,最後一個字拉高了聲調,威嚴凜冽之氣令聞者皆膽寒。


  蘅笠邊說著,邊猛地鬆手把淳於漣扔回凳子上,緊接著一隻手就從後麵死死掐住了淳於漣命運的後脖頸,讓淳於漣隻能像一隻肥胖老鱉一般張著腦袋。


  淳於漣的臉霎時憋得通紅,身子試圖扭動掙脫,可實在是動彈不得;嘴巴努力地扭曲了幾下表明:此人正在努力想說話,但是失敗了。


  蘅笠冷哼一聲,凜冽的玉石之音再次響起:“你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啊,表哥。”


  這還是淳於漣第一次聽蘅笠叫自己表哥,陰冷之感令氣都喘不上來的淳於漣渾身上下起滿了的雞皮疙瘩。


  “那個……蘅大人”婉妍適時地指了指臉色已經發紫了的淳於漣,小心翼翼地提醒蘅笠“您還是鬆開他吧。他很不幸地……快沒氣了。”


  此時婉妍心中很是無語,原本想英雄救美的爺爺我,怎麽就成了勸架者?

  蘅笠眼中的戾氣中透出一絲狂狷,一想到手下這坨爛肉居然膽敢把手伸向他的人,直接掐死他都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蘅笠冷笑一聲把手鬆開,隨即攤開放在婉妍麵前,眉頭皺了皺,簡潔地吩咐道:“手絹。”


  “啊?”婉妍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蘅笠的意思,趕忙抽出自己的手絹,恭敬地雙手捧著放在蘅笠掌中。


  蘅笠擦了擦自己的手,眉頭擰成一個死結,臉上的厭惡嫌棄之色溢於言表,仿佛剛才碰過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狗粑粑。


  “快點處理完走了。”蘅笠擦完手後把手絹扔給婉妍,頭也不回地徑直向外走去。


  不透風的小隔間裏充滿酒味混合著汗臭味,讓一向極端潔身自好的蘅笠一秒鍾都呆不下去。


  “大人我馬上來!”婉妍對著蘅笠的背影揮了揮胳膊。


  看著蘅笠走了出去,疼得清醒的淳於漣才鬆了一口氣,掙紮著爬了起來,揉著自己的脖子惡狠狠地咒罵企圖挽回一點麵子:“蘅笠這個爹媽都不認的小雜種……哎呦!”


  隻可惜淳於漣還沒吐完口中的芬芳,一隻耳朵就被狠狠揪了起來。


  婉妍揪著淳於漣的耳朵把他往自己這邊強行拉了拉,繼續方才的話題:“來來來,給爺睜大眼睛看看,記起來爺是誰了嗎?”


  淳於威這時酒差不多都醒了,睜大了眼睛疼的呲牙咧嘴:“你是……宣婉妍?”


  “哎~這才對嘛。”婉妍鬆開了揪著的耳朵,在淳於漣的胖臉上狠狠拍了兩巴掌以示褒獎“你雖然腦子不行,還什麽本事都沒有,但你好歹還算長了雙眼睛。”


  淳於漣清楚地知道,如果招惹了蘅笠,那自己在這位人狠心毒話不多的小表弟手下,連求個速死都是奢望。


  但如今連宣婉妍這個臭丫頭都敢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這讓淳於漣的麵子往哪裏放?況且就是這個臭丫頭毀了自己一生的仕途,讓自己被爹左右看著不順眼。淳於漣早把宣婉妍恨的牙癢癢,巴不得有個機會教訓她一頓,如今她正好送上門來。


  “死丫頭,你可算是到我手上了!”


  淳於漣說著猛地起身,抄起凳子劈頭就要砸向婉妍。


  “這是幹嘛呀,誇你眼睛好還要挨打……”


  婉妍一臉地無語和委屈巴巴,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可身子卻是立刻反應,迅速起身靈巧地一轉,便輕鬆躲開了酒鬼笨拙的攻擊。


  淳於漣撲了個空,向前跌了幾步,卻硬要自不量力地起身還想打。


  淳於漣剛剛直起身子轉過身來,一壺清香撲鼻的茶水就撲麵而來,把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淳於漣直接澆成了油膩落湯雞。


  婉妍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晃了晃手中的茶壺確認沒水了,才扔到一邊。煞有其事地抱拳對著淳於漣戲謔地說道:“宴席過半我才來,不作表示不成敬意。這壺我幹了,您隨意。”


  淳於漣狼狽地吐了一口水,抹了一把臉,怒火已經讓他喪失理智。


  “你這個潑婦我和你拚了!”淳於漣大喊一聲向婉妍撲來。可武考九段的婉妍豈是這種東西能撲到的。


  隻見婉妍輕輕鬆鬆就閃到了淳於漣身後。一隻腳重重踩在了凳子上,伸手猛地抓住淳於漣的後脖頸向下按在桌子上,任憑淳於漣如何掙紮,仍是掙脫不掉。


  哎……婉妍惋惜地搖搖頭,何必這樣呢,本來沒想讓你受這麽多皮肉苦的啊……


  ”這位姑娘。”婉妍一麵按著淳於漣的肉頭,一麵看向方才被強迫喝酒的女子,關切地開口“這個廢物沒對您做什麽吧?”


  這一看令婉妍心中一驚:這女子看著這般下狠手卻神色如常,沒有一絲害怕流露在臉上,眉宇間的正色表明她絕非煙花柳巷女子。


  女子一看就是被下了藥,強撐著起身謝道:“多謝大人,小女子並未被傷害。”


  官服官帽朝靴,任誰都知道麵前這女孩是朝廷官員。


  “那就好哈。”婉妍點頭笑笑。


  “宣婉妍你這個撒潑不講理的悍婦!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你得罪了本公子,別指望你爹還能罩著你!”淳於漣就是被按在桌子上還是不老實,嘴裏嘰裏咕嚕亂罵。


  “嘿?”婉妍被逗笑了“我得罪了你,我自己扛著唄,幹嘛要我爹罩著我啊?”


  “你一個五品芝麻官,你算老幾!”丟臉丟成這樣,淳於漣也顧不得自己正被人掐住命運的後脖頸,氣急敗壞地吼道。


  婉妍冷笑一聲,口吻愈加淩厲:“淳於公子說的對,我算什麽啊,既不會仗著父親的權勢為非作歹,又沒有張一張啃老本吃軟飯的厚臉皮。我承認我笨的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算什麽東西啊?”


  婉妍便說著邊咂著小嘴搖了搖頭,手裏的力道重了不少,一字一頓地往下說著,每說一個字就狠狠拍一下淳於漣的臉。


  “你說說你啊,這又大又胖一坨人,老大不小的年紀了,還天天都把你爹掛在嘴邊,你丟不丟人啊?沒了你爹你淳於漣算什麽東西啊?被爺打完就哭著跑回家找你爹告狀,你也真說得出口啊?我都替你害臊啊嘖嘖嘖。”


  婉妍一臉的恨其不爭,完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老母親,在教育不成器的兒子的架勢。


  同桌子的人也都清醒得差不多,已經明白了麵前這個天人之姿的柔弱少女,實則是當今天子身邊新晉的肱骨之臣,中書令的女兒,專門負責審訊京都不法事的宣婉妍。一個個磕頭作揖都來不及,哪會為淳於漣出頭。一個個都眼睜睜看著淳於漣被羞辱。


  淳於漣的怒火已經把他的胖臉撐成了豬肝色,每次想要大吼一聲發作時,都會被婉妍輕而易舉按下去。


  “哎……算了算了。”婉妍歎了口氣,故作大方地說道“你宣爺我呢,也不是什麽心胸狹窄之人,今天就隻打你三掌給你長個記性。你呢就乖乖讓我出個氣,給我個台階下我就走了。”


  邊說著,婉妍邊催動內力凝結於掌間。


  “轟”的一聲拍向淳於漣的後背。聲音之大,令在坐的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啊!”淳於漣驚叫一聲,隻覺得後背疼的發麻,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這一掌呢,是替這位姑娘打的。你若以後再敢強搶民女,爺定要你這個肥頭大耳的腦袋!”


  邊說著,婉妍抬起手又是狠狠一掌,這次還帶著淳於漣後脊骨骨骼斷裂的“劈啪”聲。


  “這第二掌呢,是替我自己打的。爺好不容易吃了頓舒坦飯就被你氣的快消化完了,多大的罪孽啊!你最好也對自己做的孽心懷愧疚。”


  淳於漣像瀕死的魚一般,身子猛地向上挺了一下,這次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婉妍才不理會他是死是活,第三掌蓄足了力氣猛地打下,比前兩掌加起來還狠。


  “這第三掌呢,是替我們蘅大人打的,提醒你以後和蘅大人說話幹淨點。你宣爺我都不敢得罪的人,你最好也給我老老實實地順著點來。”


  這三掌打的淳於漣心肺皆損,五脈皆傷,徹底趴在桌子上不說話了。


  負手而立在門口等候的蘅笠,聽到這裏愣了一下,眸中頓時一片明亮,凜冽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嘴角不經意地抬起小小的弧度。


  方才……我是被維護了嗎?


  出完氣的婉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指著已經不動彈的淳於漣,對在座皆目瞪口呆的各位苦口婆心地教育道:“幾位仁兄啊,這俗話說跟著狼吃肉,跟著狗吃屎。你們跟著這腦滿腸肥的狗熊,能吃什麽好東西嘛?在下勸你們早日離此等貨色遠一點吧。”


  邊說著婉妍邊拍了拍手,放下立在凳子上的腿走到女子身邊把她扶了起來,聲音溫和:“你先和我走吧姑娘。”


  “啊?”女子愣了一下,沒想到婉妍為自己解圍後,還會帶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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