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古英雄出少年!”
皇帝站起來,為兩人的精彩賽事叫好鼓掌。
九五至尊都捧場了,其他人不敢不捧場,妃嬪公主們亦紛紛站起來微笑的微笑鼓掌的鼓掌。
白可站在場中,因剛才的打鬥糾纏,微微喘氣。
他望向站在一旁,堂而皇之接受眾人讚揚的大青國四皇子,琉璃眸不滿眯起。
蹴鞠自爆?狗屁。
堂堂正正比賽?狗屁。
此人心口不一,竟在靴中藏了刀片,刀刃割破蹴鞠,才會造成自爆,而不是眾人眼中的用力過猛所致。
察覺到他的注視,玫月轉過頭來,踢了踢鞋尖,眸光漫出笑意。
想贏他,下輩子吧。
皇帝繼續朗聲,“下周是花洗節,司天監觀天,今年風盛如波,將會有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盛大花洗潮,屆時朕將舉辦花洗宴,於百官麵前,賜賞你二人!年輕有為,不輸英雄本色!”
花洗節,京城三名景之一,萬花自高山中隨風而下,掠過京城,城內猶如下了花雨,美不勝收,是盛世盛景,意味希望與新生。
玫月作揖,“謝陛下!”
蹴鞠賽散,路過白可的時候,玫月淺淺說了一句話,毒蛇吐信。
“你最好祈禱不要成為我的對手,我真的很歹毒,不擇手段是我的最愛。”
他說著唬人的話,像毒蛇張開冰冷獠牙,一閃而過,剛走了一步,就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使他停住了腳步。
少年脊背料峭,“我知道,你是歹毒的瘋子,但我,也不是常人。”
一個正常人,不會在十歲未滿的時候,就想著淹死鄰國公主;同樣,一個正常人,不會至小偽裝,像螞蝗吸附,歇斯底裏。
他們之間,兩個瘋子的撕咬罷了。
妃嬪各回各宮,皇帝剛得了清淨,和藹的儀容瞬間拉了下去,麵色陰沉。
他想起今早探子傳來的帶血密報。
“大青四皇子弑父,助長兄扶蘇登位。”
一個弑父的瘋子,突然跑來他們晨旦國幹什麽?
大青國皇室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事?緣何起,緣何終?
而他們又想在晨旦國掀起怎樣的風雨?
大公公在身邊說了句,“陛下,蹴鞠賽已經落幕,待了半天,是否困倦,要不要回去歇息歇息。”
皇帝停住腳步,了望天際黑雲翻卷,滾滾來襲。
“不,沒有落幕,才剛剛開始。”
暗潮洶湧,已是遍地殺機。
……
汐今從小路離宮。
這個習慣已經改不了了,空寂的道路上,往往隻有她踽踽獨行。
好像從一開始,這樣的路這樣的選擇,就昭示了她的未來,不可期的孤寂未來。
“汐今!”背後一聲喊。
福凝急匆匆跑過來,見她身影,趕緊喊住。
汐今僵了一下,才緩慢回頭,視野裏,十米處,小公主雙手扶著膝蓋,喘著大氣。
“汐……汐今,你怎麽走那麽快?”
蹴鞠賽剛剛結束,就不見了人影,還是猜她會在此,特意尋來,才能幸運碰見。
她們是朋友,都沒有好好說過話,怎麽能匆匆別離。
汐今微微笑,沒有一絲破綻的完美微笑。
“公主,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不知為何,福凝心堵得慌。
“汐今,不能再待一會兒再回去嗎?再待一會兒吧,我們好久不見了。”
霞光打在福凝身後,為她披上光芒萬丈,沐光如神袛。
汐今隻覺得冷,心髒都凍僵的冷。
那個人說得對,她們不是一類人。
太盛的光芒,隻會把她灼燒蠶食,灰飛煙滅。
倦極了,無望極了。
汐今扯出一個笑,笑中都是令人看不懂的意味與哀淒,話語輕輕。
“公主,白可他在後麵等你。”
福凝回身,白可在十步遠處,安靜候守著她。
汐今拂禮,堅定離去。
心慌的感覺更盛,福凝喊她,“汐今,汐今!”
好像不喊,就會永永遠遠缺失一塊。
汐今往前走了兩步,才微微回頭,又立馬側回去,揮揮手,繼續往前走,再也沒有回過頭。
她就這麽一步步,不停的走出了福凝視野的範圍,像走出她的世界。
福凝驟感心驚,莫名的害怕席卷了上來,手指微微發抖。
少年走過來,站在她身後,摟著她。
“福凝,怎麽了?”
抓著少年的手,無措顫抖。
“白可,我也不知道,我害怕,很害怕,好像,要失去了什麽。”
白可眺望一眼汐今離去的方向,眸光淩厲。
“公主莫怕,有我在,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背叛你,永遠的永遠,我都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
他大抵是個惡魔,惡魔骨子裏的話不是謊言,確切來說,是詛咒,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詛咒。
惡魔也好,詛咒也好,不離開的誓言讓福凝稍稍安心。
李汐今回到親王府,她站在門口看了許久,才走了進去,門檻一跨,一褪懦弱,脊骨堅定。
前堂屏風後,坐有一人。
嗓音低壓,“想好了?”
李汐今眸色暗黑氤氳,“想好了,我失去的,都要親手拿回來,他們的時代,已經夠長了。”
……
白可陪福凝一塊回公主殿。
剛進門口,就有宮人拿了一封信過來,交與白可。
“白可公子,有你的信。”
福凝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喝,“誰寫的?”
白可翻看信封,沒有寄信人落款,拆開一看,立馬明了。
“是親楓。”
“親楓!”
福凝感興趣,跳了起來。
“他說了什麽?”
白可掃了一眼信紙內容,就把信紙折起來。
“沒什麽,他說自己一切都好,勿念,還說……”
少年停了腔調,忽然看著福凝不說話,眼神奇怪。
福凝急問,“還說什麽?”
少年漫開笑靨,“還說我們什麽時候成婚?他好回來喝喜酒。”
福凝,“……”
“他真這麽說?”
少年笑而不語。
福凝直接拿過信紙,打開一看:
“萬安,勿念。他日重逢,我必為將軍。”
熱血簡單,很有親楓的風格。
她把信紙翻過來,空空如也,並沒有白可說的什麽成婚喜酒。
“好呀你,騙我!”
少年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期待的問,“公主,咱們快快成親吧,明天來不及,那就下周吧?”
明天和下周,都太快了吧。
福凝想抽回手,抽不動,少年握得死死的。
“白可,你還小。”
“我不小了。”
“你才十六,還小。”
少年眼光朝下看了一眼,莫名堅持。
“……不小了。”
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