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悅

  人,總要親眼確認,才願相信。


  時墨不知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進來,直看到公主安然無恙完好無損坐在桌邊,才暗鬆好大一口氣,多日來積壓的擔心,終於能夠放下。


  福凝笑著與他打招呼,“時墨!”


  時墨微微笑,朝她作個揖。


  “參見公主。”


  福凝揮手,“不用虛禮,快快請坐。香桃,奉茶。”


  時墨沒有推脫,坐下後,躊躇了會兒。


  “公主,很抱歉,那日……拋下了你。”


  他滿懷愧疚,以至於不敢直視福凝的眼睛。


  福凝愣住,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想了想,方笑道。


  “你是說那個時候呀,不礙事,那麽多女孩子,多少條人命,青春年少如花歲月,若是被抓了去,一輩子可不就毀了嗎。”她笑眯眯豎起大拇指,“時墨,做得好!我替她們謝謝你,救了她們的生命!”


  他的一腔愧疚,都化在公主坦蕩博大、往往叫他驚訝歎服的胸襟之中。


  “對了,神山搶親一事處理如何?可有將犯人繩之以法?”福凝問。


  “大山重巒疊嶂,隔開不同的村落鄉鎮,人飯集團為了方便抓來少女,收買不少人成為內應,村長便是其一。神山搶親,不過是他打出的靈異傳聞的幌子,用來夥同人飯集團,拐賣少女,賺取黑心錢。現內應者與人飯子,皆已被抓,無一漏網。”


  “好!”


  福凝激動想拍桌,剛一使勁,牽扯傷口,後背火辣辣的疼,疼得她齜牙咧嘴淚眼阿汪。


  “疼疼疼疼疼!”


  香桃撲過來,擔心壞了,“公主,你怎麽樣?傷口是不是裂開了?您現在有傷在身,再激動也不能表現出來。如何,要不要找太醫?”


  時墨也站了起來,可礙於身份,他不能接近公主,隻能很擔憂看著。


  “我遣人去找太醫。”


  “不用。”


  福凝抬抬手,又緩了會兒,感覺沒那麽疼了,才說道。


  “我現在沒事了,不用找太醫。”


  驚動太醫,意味著驚動父皇母妃,他們又該擔心炸了,福凝不想嚇到他們。


  公主堅持不傳太醫,香桃和時墨也沒轍,隻是很關注她,看她麵色自然,才慢慢放下心來。


  福凝竭力忽視傷口的麻痛,保存淡定自若的穩重形象,問時墨。


  “那裏的父母官,讓那麽大起案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可有受什麽懲罰?”


  她記得船家伯伯說過,官府是個擺設,不管事,讓這樣的人據在守護一職,是個災難。


  時墨,“當然,父母官玩忽職守,已經下獄,新選了個父母官上去,是個風評不錯業績突出的官員,我想,那樣的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聞言,福凝又想激動了,被香桃一嗓子激動吼住。


  “公主,莫激動!激動在心莫在身啊!!”


  福凝,“……”


  轉身,拍了拍還在激動的香桃。


  “莫怕,你已經幫我激動了,我現在不激動了,別擔心,來,緩口氣。”


  香桃做了個深呼吸。


  時墨撚杯,喝了口茶,眸色深深。


  “不過,另一夥接收拐賣女子之人,並沒有抓到,他們身手不凡訓練有素,不是普通的人飯子。”


  那日的事情,他覺得很奇怪。


  那夥人駕著鐵籠車,馬不停蹄,一路上不斷阻撓他,可等他占了上風逐漸接近,他們又立馬棄車而逃。


  就好像,隻是為了引走他一般。


  時墨放下杯子,“公主,你可知,要抓你的人是何人?”


  福凝實誠道,“聽父皇說,是一個叫有神閣的組織。”


  “有神閣?”時墨蹙眉。


  “對,時墨,你知道這個組織嗎?”


  時墨思索了會兒,搖搖頭,“從未聽過,他們為何要抓你?”


  福凝是一國公主,敢對公主下手,定有大不軌。


  “我也不知道,父皇說還在調查。”


  臨走前,時墨還是問出口。


  “公主,白可他……”


  欲言又止,想問什麽,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想問問,例如看了一本書,想知道作者,吃了一盤菜,想知道名字,所有惦記在心割舍不下的,都叫遺憾。


  福凝斂了些笑容,睫毛垂落,掩住落寞流光。


  少年帶給她的最後記憶,是深入骨髓的震撼與戰栗。


  便是那般,自己也很想他,想見他。


  默了會兒,堅定道,“他現在在宮外,我醒來就不見他,不過,我會把他找回來,我不能把他丟下。”


  ……


  兩個月後,福凝終於痊愈,經過狂轟濫炸的內補外補,她光榮的又胖了,後背上也隻剩一朵小疤。


  皇帝在貴妃殿,剛坐下兩秒,福凝聞風而至。


  “父皇!父皇!”


  人未到聲先到,福凝蹦蹦跳跳從門外跑進來,臉上的小肉肉一蹦一抖,福氣可愛。


  皇帝見著她就心生慈愛,卻還是佯裝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了她一眼。


  “傷剛好就蹦蹦跳跳,立正站好,嚴肅點。”


  福凝立馬照做,身子板繃得緊緊的,繃彎了去。


  貴妃噗嗤樂了,拍了皇帝一下,“少折騰女兒,”然後轉頭溫柔對福凝說,“凝兒,找你父皇什麽事?”


  福凝還沒開口,皇帝就哼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為了臭小子吧?”


  福凝嘿笑,挪著企鵝步,蹭到皇帝身邊,殷勤的捶腿揉肩。


  “父皇好聰明!不愧是我的父皇!”


  彩虹屁拍得某人很受用,頓時心花怒放,嚴厲臉也繃不住了,展笑道。


  “你個小甜嘴,說吧,那小子又怎麽了?”


  福凝眼珠子一咕嚕,小心翼翼商量道,“父皇,我能不能,把白可接回來呀?”


  皇帝不鹹不淡來了句,“接回來幹什麽,他在宮外挺好的,有什麽可擔心。”


  “我不擔心他,我擔心我自己。”


  聞言,屋內人齊齊看向公主。


  貴妃花容失色,“寶貝,你怎麽了,告訴母妃,是不是傷口還疼?太醫呢,宣太醫!”


  福凝趕緊否認,“不不不,我沒事,好著呢,健健康康能吃能睡,活神仙都要羨慕我!”


  皇帝心髒病都差點嚇出來了,撫著胸口,餘驚未定。


  “那你擔心自己什麽?”


  福凝嘴角竊笑,少女含羞。


  “我擔心自己,丟了駙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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