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孺子可教也
金山現在已經不穿金帶銀了。
可在細微之處,還能見其奢華貴重。
親楓哈哈笑道,“聽說過人如其名,還是第一回見,反著來的!”
清山一點也不清雅,相反十分的土豪闊氣。
白可也感到好笑,淡定插嘴,“還是金山更適合你。”
親楓認同的點頭。
禦書房。
太常大人抹著汗,心情忐忑沉重。
他也不知道上完朝,皇帝單獨留下他幹嘛。
他沒上奏折,也沒鬧幺蛾子呀?
皇帝為何留他?
他信奉的是佛係上朝,不給皇帝找事,就是不給自己找事。
一直做著半個隱形人,還是第一次被皇帝單獨宣見,也是慌得不行,非常沒底。
皇帝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語氣幽幽。
“聽說愛卿有一兒,名叫清山。”
咯噔!
皇帝為什麽知道他有一兒,而且,連名字都知道!
太常大人暴汗,朝服濕了大半,心裏頭不斷猜測。
為什麽,為什麽會知道,皇帝到底要幹什麽!
他好慌!
皇帝放下茶杯,繼續說,“而且,據聞貴公子品性過人,敢愛敢恨。”
……
太常……撲通跪下。
“陛下饒命,我兒隻是一時歧途,不是故意騷擾公主麵首的,懇請陛下開恩呐!”
皇帝瞬間唬臉,站起來大聲責斥。
“誰說是公主麵首的,胡鬧!”
太常愣住。
什麽意思,不是因為這事嗎?
他聽聞兒子出櫃對一個男人表白的時候,氣到差點打死他,後來又聽說那個男人是公主麵首,又把金山狠狠罵了一頓。
和公主搶男人,不要命了!
現在聽皇帝說“敢愛敢恨”,他就想起麵首一事。
但皇帝的態度,他又看不清了。
難道,不是公主的麵首?
稀裏糊塗糊裏糊塗,到底葫蘆裏賣了什麽藥?
皇帝把氣壓了下去,看著趴伏在地上的臣子,緩了語氣。
“而且你求個什麽饒,朕有怪你嗎?”
太常大人十分困惑,小心翼翼問。
“那陛下所為何事?”
聽了不少小道消息的皇帝,慈祥一笑。
“孺子可教也。”
太常……
誒誒誒誒?!!!
梧桐樹下,落葉紛紛。
兩個樣貌俊朗的青年攔在同樣麵容出色的年輕人麵前。
一動不動,寸步不移。
時墨抬眸看著他們,無聲詢問。
時大哥溫和道,“墨兒,你知道的,你的侄子剛一歲,正是愛哭鬧的年紀。”
時墨微微蹙眉,這與他何幹?
時二哥挑著英挺的眉說,“我娘子剛生出來的娃娃也是如此,天天哭,我和你二嫂都很辛苦。”
說完,一眨不眨盯著時墨。
沒頭沒尾,莫名其妙。
時墨忍不住問,“與我何幹?”
時二哥與時大哥相視一笑,異口同聲。
“所以,你若不去相親,我們就把娃娃放你房間。”
時大哥,“勞你照顧。”
冠冕堂皇。
時二哥,“哭煩你。”
暴露本性。
時墨,“……”
這都什麽聳人聽聞的催婚招數。
禦書房。
皇帝又又又又在批改奏折。
奏折堆在桌麵,像座小山一樣。
剛剛開始當皇帝的時候,不適應,沒少把大臣的奏折偷偷扔掉一部分,現在,已經能夠一目十行,麵不改色打個叉,再丟回去。
改著改著,不經意間抬頭,就看見一朵荷花在窗邊悄然盛放。
素白帶粉,窕窕之姿,君子好逑。
不錯,長勢甚是喜人。
認可的點點頭,又繼續工作,重新看了幾行,腦子一懵,一下子意識到不對勁——
這荷花是水生植物,怎麽可能長在窗邊!
成精了啊!!
又打眼看去——
真成精了!!
荷花變成了少女!!!
饒是見多識廣的皇帝,也被嚇個哆嗦。
荷花少女頂著一朵荷花,露出全臉,眉開眼笑。
“父皇!”
皇帝,錯愕眼。
福凝站了起來,把荷花捧在胸前。
“父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皇帝,“……………”
他覺得,也許有一天,自己會被閨女的意外驚喜給嚇死。
福凝噔噔噔跑進禦書房,把花獻給皇帝。
“這是福凝剛剛摘的,父皇國務繁忙,荷花池開,都沒時間去好好欣賞一回,福凝特意為父皇送來,讓父皇在這四方室,也能聞到荷香!”
老父親甚感欣慰,叫來大公公,找個花瓶,把花插起來。
福凝悄咪咪問,“父皇,開心嗎?”
皇帝笑道,“當然開心,福兒如此懂事孝順,父皇高興極了。”
閨女真沒白疼,都懂疼她的父皇了。
福凝瞅了瞅自個的鞋尖,小小聲,“那,待會兒,你也不要不高興。”
皇帝微斂了興奮神色。
原來,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呀。
他坐回位置,打開一份奏折,手拿著朱紅筆,語氣淡淡。
“說吧,什麽事?”
福凝忐忑,她知道說出來父皇會不高興,可她必須說。
“父皇,宮殿西角的桃子熟了。”
皇帝沒聽明白,“你想吃桃子?”
福凝搖頭,“桃子都熟了,我也已經半個月沒見白可了。”
皇帝,“……”
果然又是他。
這個臭小子,就算不在宮裏,也礙眼得緊。
他又低下頭繼續看奏折,“福兒,為了白可的人生大事,你莫要去擾他。”
“為什麽?”福凝不情願,“為什麽不能去見他?”
皇帝放下朱紅筆,認真看著一臉坦蕩的小公主。
之前寂圓大師說公主情愛難識的時候,他心裏是慶幸,這樣,寶貝閨女就不會輕易被臭小子騙走了。
但現在,他覺察出了弊端。
福凝不知道,在感情的世界裏,需要距離感,不能超過一定的範疇。
她與白可非親非故,也需要遵守一定的距離,不能太近,會讓別人誤會。
“福兒,沒有一個女兒家願意看到自己將要嫁給的兒郎身邊,總圍著不相幹的女子,你可明白?”
福凝知道世俗禮儀或是如此,但她不能深切體會。
“我是白可的姐姐,時常探望弟弟是應該的。”
皇帝好笑道,“我怎麽不知道我有他這麽一個兒子?福兒,你們不是親姐弟,關係說不清的。”
“可是父皇……”
皇帝怕她糾纏不休,難得繃起嚴肅臉。
“福兒,要顧全大局,莫要因小失大,等白可成了家,塵埃落定,你們自會相見。”
福凝眼見無望,又問了句。
“隻要白可成家,您就不會阻止我們見麵了嗎?”
話語間的失落與期盼,油然可見。
皇帝默歎,舒緩了態度語氣。
“當然,福兒盡管放心,莫要多想。”
小公主點點頭,慢慢走到門口,手攀扶著門柱,聲音低低。
“父皇,您說讓白可成親,是為了讓他能有自己的家人,可福凝,也是他的家人呀……”
雖無血緣,但她從未想過要把小少年丟棄下。
在她的心之領域,小少年一直占有一席之地。
現在,空了,她很寂寞,無所適從的寂寞。
皇帝默默不語。
若隻是普通家人,他還不至於大動幹戈的操碎心。
可是傻女兒啊,白可想要的,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所能容忍的範圍。
他想要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