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可 哭死算了
此時,已經有佼佼幾人到達最後一關。
汐今和眼鏡公子也在這幾人當中。
最後一關,難度係數最高,要求當場寫出一首回文詩,能夠回環往複,正讀倒讀皆成章句。
堪稱詩歌界,不是想逾越就能逾越的高峰。
一般詩人想要逾越,非得花上十天半個月進行閉門造詩,才有可能成功。
可這裏是比賽,沒有可以久久揮霍的時間,想要贏,必須在短暫且迅速溜走的時間內,攀上高峰。
眼鏡公子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掌心,有了!
他剛走出兩步,就看到朱蓮佳人也走了出來,隻是臉上愁雲滿布,不像是已經想出詩篇的樣子。
汐今走到桌邊,看著眼前空白的宣紙,慘白刺眼,她的心也在天人交戰。
若她寫出來,就能成為上上甲,離大賽二甲又更近一步。
可是,李明珠的警告猶在耳邊:
“好姐姐,妹妹告訴你,不要肖想上上甲,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若一意孤行,可別怪我稟報母親,你惡毒欺妹,到時候,母親給你指婚,不定是哪個落魄窮酸家族,想必你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悲慘結局……”
時墨和黃主事一起負責最後一關的考核,他端坐在椅子上,看汐今麵色糾結良久,最終還是放下筆墨,感到有些驚訝。
作為學伴,他深知汐今有那個能力,應該說,他們幾人,隻有親楓是扶不起的阿鬥,碰見點詩篇就想方設法逃避,逼得太傅經常罵他。
在汐今要轉身離開之際,時墨走過去輕聲問,“為何?”
汐今愣住,抬頭看時墨麵色肅穆,眸子中卻有誠懇的關心,頓時暖流湧動。
隻是,要怎麽回答?
“是汐今愚笨。”微笑透著無力。
時墨眸色深些,“可是因為李明珠?”
因兩家深交,所以他從小就知道親王妃對庶女李汐今不好,嫡女李明珠也慣會巧取豪奪仗勢欺人。
除了她們,想不到其它可能。
難堪又難過的情緒湧上心頭,汐今斂眉,不回答,算是默認了。
時墨無聲歎息,清官難斷家務事,隨意插手,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伏低做小也是種生存。
他定定看向汐今,忽然說。
“不管名次得與不得,汐今,你的才華,不可置否。”
低沉的磁性嗓音,蘊含好聽的肯定。
汐今隻覺得,每個細胞骨血,都開出歡欣的花骨朵,因著她當成信仰的男人,濃烈盛放。
心跳與呼吸,融著滿腔愛意,一下下,悸動生命,歲月不熄。
……
福凝與白可走在花徑上,這是去往第三關的必經之路。
四周靜謐,大家都在比賽的關卡點呆著,少有走動。
花美人亦美,彩蝶飄飄。
福凝蹦噠兩步,轉身,笑眼眯眯看著花叢中慢慢走來的小少年,幾隻蝴蝶繞在他身邊,猶如嫡仙,俊秀無雙,比這姹紫嫣紅,還要出塵。
“白可,你覺得這裏好玩嗎?”她張開雙臂,指著這陌上少年府。
“尚可。”清淺兩字。
福凝仔細觀察他的神色,眸光瑩亮,該是喜歡。
又問,“你更喜歡民間,還是皇宮?”
聞言,白可大眼睛十分慌張,“姐姐,你可是不要我了?”
福凝傻眼。
她沒說過這樣的話呀。
定睛一看——
我嚓!怎麽水漫金山了!!
琉璃眸冒湧出嘩啦啦的淚水,順著瑩白的臉頰落下,而且小少年是咬著唇,無聲哭,更加可憐。
帶大的小孩哭成這般模樣,福凝揪心疼,也覺得自己不該說那樣會讓人誤會的話。
白可少無父母,居無家,也隻有她這個姐姐可以依靠。
“沒有沒有,你別多想,快別哭了,讓人瞧見了,可得笑話。”
福凝快步走到他麵前,拿出手帕,有些慌無措,抬手就給他擦淚,一時間也就忘了男女授受不親。
香桃站在兩人後邊,故而沒發覺白可小公子哭了,她看到公主的舉動,十分不妥,可當觸及到公主眼裏的關心與心疼,還是默默不語。
罷了,從小一起長大,除了沒有血緣關係,可不就是一對親姐弟。
少年隨意用袖口擼一把眼睛,眼眶紅紅,強道。
“我才不在意別人,若姐姐不要我,我哭死算了!”
說著又有水漫金山的趨勢。
福凝真是怕他了,心疼得不行。
“好好好,你放心,就算我不要我自己,也不會不要你!”
聞言,白可才破涕為笑,像個孩子,純真無邪。
福凝莞爾,眼神溫柔。
這可是她撿回來的小哭包,那麽可愛,隻能寵著。
……
眼鏡公子成為第一個全部通關之人。
剛通關,就有人點燃一炷香,敲響銅鑼,聲傳四方。
意味著已有人通關成功,比賽時間隻剩下一柱香。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
福凝和白可趕到第三關的時候,發現這裏滯留了很多人,有一種上一關過來的,都卡在這裏的感覺。
他們的出現,不,準確來說,是她的出現,又帶起一小波嘩然。
福凝猜,也是因為對“沒信心”的解讀過度。
各種議論紛紛又起。
李明珠也卡在了第三關,心情煩躁,見到喜樂佳人,越來越控製不住冷嘲熱諷。
“喜樂佳人,好運氣,可這第三關,光憑運氣可是過不去!”
第三關,是作聯邊詩。
聯邊詩,指詩句中的每個字都用偏旁部首相同的字組成,聯綴成章,使句中諸字具有特別整齊的形式美。
難度是上一關的十倍,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出來,並不容易。
總是有人喊衰,福凝也習慣了。
可能這就叫“紅極必黑”定律。
她隻瞧了倨傲的李明珠一眼,然後視線下移,盯著李明珠腰間的香囊,看了會兒,又不動聲色移開。
“白可,走吧。”她對小少年說。
白可心思玲瓏,“這麽直接,不走低調路線了嗎?”
福凝微微一笑,“鑼已響,香已燃,時間不多了。”
白可微挑眉,小公主不是主張佛係比賽嗎,怎麽忽然抓緊起來。
不過他也沒多問,隻緊緊跟著公主,作為忠犬哭包,就算給他一杯毒液,隻要是公主給的,他都會毫不猶豫喝下去。
琴音先生說的沒錯,他的執,已入魔。
福凝站在宣紙前,拿筆沾墨。
許多目光都匯集在她身上,猜忌、疑問、懷疑、輕蔑。
福凝掃望一眼,提高些音量道。
“我的運氣,都是自己給的,而且你們可能都誤會了,我所說的沒信心,可不指寫詩。”
不等他們反應,勾唇,落筆。
福凝寫得慢,但穩,白可完成沒多久,她也完成了。
評委神色吃驚,拿起來念:
逍遙近道邊,憩息慰憊懣。
晴暉時晦明,諺語諧讜論。
草菜荒蒙蘢,室屋壅塵坌。
僮仆侍伶側,涇渭清濁混。
……
自稱才華橫溢的馬騰飛終於匆匆趕到的時候,福凝和白可正往外走。
馬騰飛問,“喜樂佳人,你去哪?”
福凝回眸,笑眼眯眯。
“通關。”
哦,通關。
啥!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