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消失
與每一次一樣,裴澤南的出現,總是人們聚光的焦點。
他身形頎長挺拔,膚色冷白,眼眸深邃,一管高鼻從山根拔起,從側麵看,輪廓極為清晰,弧度堪稱完美,
鼻梁上架了副窄邊無框眼鏡,框棱在鼻梁兩側落下半寸暗影,淩厲眉峰被蓬鬆鬆的劉海遮住,少年感般清傲又禁又欲,簡直迷死人。
人群隱隱騷動。
裴澤南一手拉扶手,一邊擁緊罩著沈溪。
被護在懷裏,沈溪忍不住抬眼望他,他垂頭迎視,長睫細細密密,漆黑如鴉羽。
不知是誰的心突突跳動,悶純的聲音,充斥耳膜,此刻身邊一切都跟時間定格一樣,整個世界隻有她和他。
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家的,也不知道門關了沒有。
今夜似乎比昨夜更瘋狂,男和女仿佛都不知道怎麽樣才能饕鬄。
從臥室到浴室,又從浴室到廚房,再回到臥室。
無休無止,一直到天明,最後,他側頭吻她的腳踝,用那般幽沉又貪婪的視線去瞧上方連連仰頭喟歎的她。
從他的眼底,沈溪明晃晃地看到了絲毫不加掩飾的情欲,她濡濕的眼睫微抬,去看他,垂落下幾縷不經意的頹靡。
食髓又知味。
他從側邊爬過來,與她並肩,碰了碰她的額頭,嗓音溫柔:“不早了,我們睡覺。”
沈溪一雙濡濕的眼怔怔的盯著他。
他親她的眼。
她乖順的閉上了眼。
他從她身後抱著她睡下,嘴唇輕觸她耳廓,又恰似挑火,她以為他又要來一次,可沒半天,他隻是抱著她而以。
沈溪盯了會兒天花板,在他懷中睡著了。
又是星期六,沒有鬧鍾,一覺睡到大中午,沈溪終於起床了,豐盛的午餐已經在桌上了。
一夜無休止,難道他不累?
不得其解,沈溪去刷牙洗臉。
男人又湊到衛生間門口,懶懶的倚在門框看她洗漱。
沈溪想說每天都這樣,有什麽好看的,卻沒有說。
就算天天看,他們的契約也不過半年,那她就貪婪這半年。
“想什麽呢?”裴澤南輕笑問。
她抬頭,看他一眼,“怎麽了?”
“我問你呢?”裴澤南好笑的問。
沈溪洗臉,避而不答。
裴澤南去衣架處拿衣服又回到衛生間門口。
“怎麽啦?”沈溪覺得他有話想說,可一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心理醫生十幾萬的暗示,她一點也不想聽他說什麽。
“幫我穿衣服。”
沈溪看向他手中的衣服,這一套黑西服白襯衫就是相遇那晚的衣服,一看就很貴。
她別開頭,“我要吃飯。”她不想給他穿別人買的衣服。
不知道小女人氣什麽,反正她就是生氣了,裴澤南得哄:“姐姐,我約了心理醫生,得穿得正式點。”
男人狗聲狗氣,沈溪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後直直走向餐桌,“自己穿。”
裴澤南輕輕一笑,黏到她身邊,雙手扶在她身後的椅背上,下額親昵的抵在她肩膀上:“我做了好多你愛吃的,不高興麽?”
嗓音輕咧,真是好聽,他倒是無微不至操心她喜歡什麽。
沈溪不知名的心緒好了些,呶嘴,“看醫生穿衛衣也可以呀。”
裴澤南笑了,“姐姐,這套衣服我已經穿N天了。”
“在家裏都穿睡衣,難得出門穿過幾回。”沈溪才不理他。
裴澤南有些明白她氣什麽了,她好像不喜歡他的兩個朋友。
兩人坐在餐桌直角吃午飯。
沈溪一邊吃一邊看不再堅持穿西服的男人,心道,冬天到了,要給他買件羽絨服了,要不然再出去,衛衣不頂冷了。
下午要去衛瑾儉那裏,以前都是助理安排,現在跟沈溪住一起,很多事要自己處理,裴澤南正忙著和對方聊天。
偶爾從手機屏幕抬起頭來,好看的眉眼間幾分倦淡,笑著反問,“看什麽?”
沈溪心虛,“沒什麽。”
他低頭一笑,半彎的唇角久未平複,視線又落回屏幕。
午餐過後,沈溪要出門買下個星期食材,還有些生活用品,兩人一起出門,裴澤南順手攬過她肩,與她走向電梯口。
從26層下來,沒幾層就會停一次。
人越來越多,他們被擠在一起,她便捕捉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縷縷又十分好聞的清木鬆香氣,靠近他一些,幹淨又清冽,甚是好聞。
她抬頭打量他,純白衛衣,一如往常,又順著他喉結、下頜線、鼻梁、去望他的眼睛,整個人充滿少年感又清雋禁欲。
裴澤南注意到她不同往日的目光,也微微垂下了眸。
“裴澤南。”
“嗯!”他應她。
她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她墊腳,他便配合地低頭,很默契他手臂擁在她腰間,扶穩了她。
“看完醫生早點回來和我一起吃晚飯,吃好晚飯我要去打零工。”
裴澤南深深看了她眼,“怕是不行,見過醫生,我還約了朋友出去玩。”
朋友?昨天晚上那個‘十幾萬’的朋友嗎?沈溪望向他,也許,白天她上班後,他曾無數次出去找那個男人!
她的心直往下墜,麵色發白。
聽到自己不回來,裴澤南感覺到她情緒變化,剛想哄她兩句,電梯已經停到了一層,人群向外湧,兩人被人群帶了出來。
天氣寒冷,裴澤南緊擁她,把她送到了小區最大的超市入口,“乖,外麵冷,趕緊進去。”說完,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沈溪怔怔的愣在原地,遙望他背影。
風雪剛剛造訪過魔都,天色稍霽,外麵依然一片雪霧茫茫。
一個月前,男人漂亮狹長的雙眸裏,淡漠孤寂,厭世。
一個月後,屬於他的,那些早就應該消失不見的孤寂和厭世,自我放逐的冷漠和距離感,此刻隔了超市一層薄薄的玻璃移門,無孔不入地往她骨縫裏鑽。
和玻璃門外的世界一樣。一個人無牽無掛的世界,早以滲透到沈溪的骨頭裏。
片刻怔愣,沈溪轉身進超市。屬於她一個人的日子,依然繼續。
晚飯時,裴澤南沒有回來。
晚十點半,她從打工的餐館回來,家裏也沒有他的影子。
他沒有打電話回來,沈溪也沒有打電話去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即便那個手機和手機號都是她買的,她也沒有打。
他不聲不響的消失在她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