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報仇
越是接近年關，王府裏麵也越是忙碌。雖說王爺下令不能隨意進出，但老夫人派來的人可不算隨意，是為了給各個院子貼紅字討個好彩頭的，即便是王爺自己在又哪兒能阻攔。
幾個嬤嬤和雜役將梯子架到了尋芳院門前，你一眼我一語的將旁邊的紅燈籠全部都高高掛起。
“左邊，往左邊點。會不會啊，真是笨手笨腳的。”
老嬤嬤見不慣這些新來的雜役沒個分寸，自己接過燈籠就攀著梯子爬起來。
“才下過雪，地麵有些滑，嬤嬤可還是要當心些。”沈梔扶著肚子站在屋簷下，微笑著好心提醒了句，還讓茯苓過去幫忙扶穩梯子。
雖說這老嬤嬤知道王妃失寵本不想將她放在眼裏，但這話卻說得關心而且還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幫著做些雜事，若是再不給麵子反倒說不過去。
“老奴謝過王妃，長年做這個習慣了倒也沒什麽。”
半個時辰之後院子裏一切都準備妥當，正當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茯苓叫住了嬤嬤。
“嬤嬤，嬤嬤。可否等一下。”茯苓拿出來一袋碎銀子，和一張字條抵了過去。
嬤嬤看著眼前的東西倒是有些不知如何處理：“茯苓姑娘，這是何意。”
茯苓看四下沒人小聲道：“王妃思念王爺想托嬤嬤給王爺帶個話，不管帶不帶的成，送不送的到，這些個銀子也都是孝敬嬤嬤您的。”
不管帶不帶的到都有銀子拿，這等好事自然是要接。
其實沈梔早就知道這封紙條是送不出去的，因為現在整個王府內院基本都在側妃的管轄之中。
特別是從尋芳院裏麵出去的東西更是會排查的森嚴。
而她的目的，並不是想跟肖遇敘敘舊情，而是故意讓克裏娜看到，以為她對肖遇還有些舊情。
克裏娜初到北冥就能說出讓王爺“不得好死”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想來以她拿暴脾氣看到這張紙條必定是氣炸了，更何況如今她在王府裏麵橫行無阻，大家也都管他叫王妃而不叫側妃，如此一來定會更加的目中無人。
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來了，就等著她自己上門。
“乖孩子，今天娘親不給你上課了，好好休息一天明天給你講一堂人生教育課——有仇必報。”
本以為側妃要來，還要等一個晚上，沒想到這麽快就已經坐不住了。
寒風吹著枯萎的樹枝呼呼作響，遠處坐在院子裏身上掛滿金飾的女人已經急的跳腳。將手中的信紙狠狠地往桌上一拍，眼底印著月光，裏麵藏匿著無盡的陰毒：“你可當真看清楚了？她還有著肚子？”
卑躬屈膝的嬤嬤低著頭一臉討好的樣子，眉目裏全是不屑和得意：“老奴可看的清清楚楚，不過是幫老奴搭了把手，王妃就以為老奴會偏向於她，還特意讓老奴將這封信送給王爺，說是想念王爺希望能再見到他。”中間自然省略了拿到銀子那些事情。
想這樣能兩邊討到好處的事情，心裏自然是美得很。
“賤人！”側妃狠狠地一拳捶到旁邊的石桌上，因為手裏吃痛眉毛皺的更甚。想到之前王爺說孩子已經沒了，如今她還挺著個肚子難不成真是因為命大？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好一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賤人都被關在院子裏出不來了居然還想作妖，她難不成還指望用肚子裏孩子留住王爺？”
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
自從被軟禁以來，尋芳院淒冷了不少，但好在雲流及時送來了冬衣和炭盆，這樣也不至於挨凍。
沈梔正數著匣子裏麵的錢，裏麵全都是還未來得及去錢莊存的碎銀子，也幸好沒有存入錢莊。
過去存的名義是肖王妃的，若是真有什麽事情準備跑路，裏麵的錢財也萬萬的動不得。
“還差一點就能買個宅子了，不過在小地方買個宅子居住應該也是夠得。”
她輕輕撫摸著肚子，微弱的燭光透入她的眼裏，嘴角揚起，滿臉皆是寵溺。
還未將匣子放的嚴實就聽見門外傳出了響動。
“側妃，小姐已經休息了你。你現在還不能進去。”
“你是個什麽東西，一個賤婢也敢攔我。我身後可是整個齊宣，你再靠近我一步試試！”
來的還真快。
沈梔將房內最後一根蠟燭也熄滅掉，眸子藏在黑暗閃著淩冽的目光。
迅速拿起一顆丹藥塞入嘴巴裏，也不喝口茶就這麽之間幹咽下去。又立刻拿起一包藥粉倒入旁邊的炭盆中，自己合衣躺在床上，冷笑著，等著門外的女人進來。
門突然的被推開，整個房間灌進來大量的冷風，驚的她迅速扯過旁邊的被子蓋到自己肚子上。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剛才我就看到這房間還涼著。”克裏娜看了身後的嬤嬤一眼，嬤嬤點了點頭，迅速拉著茯苓就往外麵扯，還將房門給鎖死。
沈梔倚靠著床背坐起，嘴裏卻是不屑的輕笑：“王爺特地吩咐過，任何人不能隨意進出。側妃如此忤逆王爺的意思，難不成是想留在尋芳院，你我姐妹兩好做個伴？”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床鋪，完全沒有將來著放到眼裏，顯得是格外隨意。
克裏娜氣的鼻孔都比平時粗了不少，又硬生生的將罵人的話給咽了下去：“事到如今，姐姐就沒有必要再這裏跟我逞強鬥嘴了，現在沒有外人，我有些話也就直說了吧。”
“若是姐姐想要活命就將這藥給吃下，若是不吃，你和外麵那個小丫頭可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沈梔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接過她手裏的藥丸，凝神看了片刻，嘴裏輕哼一聲：“妹妹真是好膽色，如此說還我倒沒有別的路可選。不過我要好好確定一下，這顆藥當真隻會流掉孩子而不會要了我的命麽？”
一個時時刻刻都盼望著你消失的人，能有個機會下手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她眼睛狹長了幾分，拿著手裏的丸子倒是把玩了起來。
克裏娜側過身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水，親自端到沈梔旁邊，連同聲音也柔和了不少：“那是自然，雖說你我二人有過些過節，但畢竟都同在王府裏麵伺候王爺，說白了也是姐妹一場，自然不會要了你的命。”
如今肖王府還不是她真正的當家，雖然老夫人不喜歡這賤人，但是因為上次脫胎藥那件事情後，也有意無意的下令不能要了這女人的性命，說來也是好笑。王爺殺了那麽多人，而自己的母親居然還在求生拜佛的。
雖說命拿不了，但除了命以外的其他東西，她都要收走一些。
不僅是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她的五感。
隻要她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目不能視，這才能真的放心。
沈梔將藥丸扣下一小塊用手指揉捏開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不禁眉頭一皺，心裏冷了幾分。
她還真舍得下這本錢，居然連這種藥都能弄到手。
此藥名為“孤厲”，她這些日子閑來無事翻看藥籍，在裏麵找到了這種東西的記載。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親眼所見。
她垂著眸子，結果克裏娜手中的茶水，淡淡了看了她一眼就直接仰頭吞入腹中：“側妃，藥我已經當著你的麵喝下，現在已經無事了還請回吧。”
回到床榻上，用被子將整個人都包裹個嚴實，雖然她已經提前服用了天機丸，但還是能感受到身體上傳來的涼意。
克裏娜不見到她下身出血是不會走的，若是上次灌藥的時候能如現在這般仔細，也用不著又跑這一趟。
“我剛好也沒有什麽事情要辦，姐姐這屋裏倒是熱乎，我在這再坐坐就回。”
沈梔早猜到側妃此番前來若是看不到她小產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炭盆裏麵的藥也是特意選擇了藥性淩冽但要等待更久的配方。
隻不過，自己也要跟著吃些苦頭了。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
被子裏麵的匕首貼著打腿冷的打了個顫，在心裏默默念叨著：“孩子，將來你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娘。為了保住你可真吃了不少苦頭。”
她閉緊了眉頭蜷縮起身子，在心裏給自己鼓了個氣。
咬緊牙齒，直接將鋒利的刀尖刺進自己的打腿，頓時劇烈的疼痛讓她額頭發汗更是臉肚子也跟著抽搐了一下。
忍著疼痛將匕首放到枕頭底下，有痛苦的掀開被子五折肚子疼到打滾：“孩子，我的孩子。”
雖然這痛感是來源於大腿，但是肚子裏的一陣抽搐也著實讓她慌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