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要不就一了百了
蘇碧溪得到《醫心》劇組延遲的消息前在網上已經看到項目被撤資,可她心中始終抱著一絲僥幸,直到接到劇組的消息,最後的希望破滅。
看到扁平的錢包,還有手機支付軟件裏兩位數字的金額,她一顆心都沉到了穀底。
已經連著吃了半個月清水煮掛麵的她,臉色都跟那麵條一樣泛著青白,從上次去了一次南嶽山後,蘇碧溪身上最後的那點積蓄被兩張機票榨幹,生活陷入了徹底的困頓。
這種困頓伴隨著引產後的虛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
也因為跟家裏鬧崩,她開學後也沒有去醫學院,原本她學醫便是被父母逼迫,眼下不去報名也無人問津。
蘇碧溪忍不住自嘲,她做了二十來年父母的乖小孩,最後就因為一次不聽話被徹底拋棄。
所以她之前費盡心思討好祈求來的愛到底是什麽呢?
蘇碧溪蜷縮在暖氣不足的出租屋單間,下意識的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許是身體每況愈下,她最近總是做夢,有時候是夢見小孩子哭,有時覺得有什麽東西壓在她的小腹上囈語,像是喊媽媽又像是在詛咒她。
每次醒來她都一身冷汗,恐懼、自責、不安,還有無法言說的無助感。
迷糊間會想要不就一了百了?
可清醒過來又不甘。
她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懲罰自己?
咚咚咚……
就在蘇碧溪整個人陷入情緒的低潮時,外麵響起突兀的敲門聲。
她從怔然中醒來,看著短信上劇組發來的消息,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當初她去參加《醫心》的海選被莫名其妙選中本來就是個意外,如果沒有這件事,難不成她還要餓死自己不成?
扶著床掙紮起來,勉強走過去拉開門,就看到白靜歆貼著麵膜的白臉,不解道,“有事嗎?”
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沙啞的厲害。
“你沒事吧?”白靜歆說話間按了按自己臉上的麵膜,聲音因為貼著麵膜有些古怪。
蘇碧溪怔了下,隨即搖頭,“我沒事。”
從上次兩人一起去了一趟西嶽山後,她和這位室友的關係明顯得到了改善,但也隻是改善,她的性格注定沒辦法和很多人做朋友。
不過白靜歆倒是比她開朗,時不時跟她搭搭話。
“沒事?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就你現在的臉色比女鬼都好不到哪裏去,你是不是又一天沒吃飯?”白靜歆才不管蘇碧溪怎麽說。
蘇碧溪有些尷尬,“是不太舒服吃不下東西。”
“老實說你是不是跟家裏鬧翻離家出走了?”白靜歆聽到蘇碧溪的話,沒像往常一樣轉身就走,而是帶著疑惑問。
蘇碧溪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問自己,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的沉默被白靜歆當成了默認。
“我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看你這氣質和來時穿的衣服就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可這些天過的比狗窮比貓可憐,鐵定是離家出走,還沒帶錢,又錦衣玉食的不知道怎麽賺錢,隻能挨餓對吧?”白靜歆一副了然道。
蘇碧溪嘴巴張了張想解釋,又發現對方好像說的也沒錯,隻是她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被趕出家門。
“行了別說了,先出來吃飯吧,我說你那麽美,還怕被餓死?”不等蘇碧溪再說什麽,白靜歆伸手一把將宋綿綿拽了出去。
蘇碧溪有些不適應這種親密的接觸,想掙紮就被白靜歆一把按在了客廳的簡易沙發上,“先坐。”
白靜歆這話說完,門外就響起門鈴聲,她伸手扒掉臉上的麵膜快步跑過去,沒一會就從外麵拎著兩個外賣盒進來,放在蘇碧溪麵前一個,自己麻利的打開一盒,掰開筷子正要吃,發現蘇碧溪沒動,“你吃啊,愣著幹什麽。”
蘇碧溪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哪知道看著白靜歆大口吃,才驚覺胃裏空的難受,抿了抿唇低低的說了聲謝謝,這才慢條斯理的掰開筷子。
白靜歆見了嘴裏含著肉嘟噥,“不是請你白吃,一會吃飽你要給咱收拾家裏。”
原本還有些不自在的蘇碧溪忙應了聲好,想到自己剛來時還嫌棄對方衛生差,此刻忍不住輕輕搖搖頭。
她已經半個多月沒吃過白米飯和肉,這會就著菜,第一次覺得飯菜如此的香。
可吃完蘇碧溪不得不再次為生計發愁,《醫心》劇組延期,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啟動,她不可能一直等著,必須想辦法生活。
但她要做什麽呢?
就在蘇碧溪一邊收拾客廳一邊發愁的時候,白靜歆忽然抬頭看向蘇碧溪,“你會跳舞嗎?”
蘇碧溪不解的回頭看白靜歆,見她正在打電話,以為不是對自己說話,正打算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不想白靜歆扣住手機屏幕,“你會跳舞嗎?我朋友店裏有個活動,臨時缺兩個跳舞的,一次五百,你要會咱們現在就去準備?”
原本蘇碧溪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聽到一次五百,舔了舔發幹的唇,“我會,但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
“可以,亮哥放心,我一會就帶姐妹過去。”蘇碧溪話還沒說完,白靜歆已經給電話那邊的人會了話。
等她掛斷電話,見蘇碧溪還呆著,忙催促,“發什麽呆?快去收拾啊,五百呢,不賺白不賺。”
“噢,好吧。”蘇碧溪呆呆的應下,轉身將垃圾分類好,去了自己房間。
等她出來白靜歆已經給自己化了個大濃妝,蘇碧溪才想起,“我們是去哪兒跳?需要排練嗎?我好久沒跳過了……”
“擔心什麽,酒吧開場舞,十來個姐妹,隻要會跳,跟著劃水就成。”白靜歆無所謂的說,顯然這種事幹的不少。
蘇碧溪愣住,“酒吧?”
“我剛沒給你說?現在知道也沒事,別擔心,一會給你搞個大濃妝,誰認識誰是誰。”白靜歆無所謂的說。
蘇碧溪還有些遲疑,對方的大化妝刷已經開始在她的臉上動了起來,嘴裏還嘀咕,“人都要餓死了,還管那些,而且我們是憑本事賺錢,又不是賣身,怕什麽?”
白靜歆這話讓蘇碧溪僵了僵,隨即釋然,對方說的對,她們是憑本事賺錢,又不是賣身……
可比她之前想盡辦法要委身給裴家那位二少,最後卻落的一身狼狽,被裴浩羞辱來的強不是嗎?
蘇碧溪深吸了口氣,任由白靜歆在自己臉上倒騰。
一個小時後。
兩人來到酒吧後台。
這些年蘇碧溪一直被當成名媛千金教養,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嚴苛到沒有屬於自己的私人想法。
她的父親致力於將她培養成為一個名貴的花瓶,在關鍵的時候為蘇家謀的最大的利益,而蘇碧溪也一直謹遵父親的教導,從不敢越雷池一步,更別提來酒吧這種被父親視為烏煙瘴氣有損顏麵的地方。
可誰能想到才不過短短一月,她不僅來到了這裏,還是為了五百塊來這裏跳舞的。
深吸了口氣,蘇碧溪平複了下自己的心跳不讓自己跳的那麽快。
而她旁邊的白靜歆顯然很熟悉這裏的情況,進來之後便如魚兒進入大海,非常的自在,順手拍拍她,“別緊張,酒吧燈光暗,我們又化著濃妝,認不出來的。”
“嗯。”蘇碧溪輕嗯了一聲,一路上白靜歆都是這麽安慰她的,她的心態已經好了很多。
比起接下來餓著肚子,最後狼狽的回家求父親原諒,然後再想辦法搭上其他富家公子,成為家族謀求利益的工具人,現在這樣挺好。
自我安撫完之後,蘇碧溪跟著白靜歆去換衣服。
隻是哪怕路上早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可看到那豔俗的裙裝,蘇碧溪的臉頰還是不可遏製的滾燙起來。
白靜歆看到她遲疑,伸手拉了拉,“放心,就是看著豔俗,絕不會露點。”
蘇碧溪勉強點點頭,在有些狹窄的更衣室跟著白靜歆一起換裝。
好不容易換好,蘇碧溪發現半天聽不到白靜歆的聲音,不解的回頭就見對方癡癡的看著她,當下臉頰更燙,“你看我做什麽?是不是很奇怪?”
白靜歆搖頭,吞了吞口水,“你是吃什麽長大?全身也太白太會長了吧?”
“咳咳咳……”蘇碧溪被白靜歆這口氣搞的嗆了下,隨即不自在的後退了一步,“我們是不是該出去了?”
“還有你這胸,不穿Bar竟然會這麽挺,我要是男人能被你迷死。”白靜歆語調誇張,蘇碧溪臉頰紅的更厲害,她還是第一次被女人調戲。
以往她身邊的女孩要麽捧著她,要麽暗自瞧不起她,像白靜歆這樣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們不彩排一下嗎?”蘇碧溪尷尬的手腳都沒地方放。
“我帶你去。”白靜歆這才回神帶著蘇碧溪去了其他姐妹待的地方,讓她熟悉了一下音樂和舞蹈。
蘇碧溪學過民族舞和現代舞,還有芭蕾基礎,什麽舞蹈上手都很快,尤其她們今天是給酒吧駐唱的歌手伴舞,跳的舞蹈技術含量並不大,隻是熟悉了兩遍,她便掌握的差不多。
等到音樂起,蘇碧溪跟著一眾化著濃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一起上台舞動裙擺,倒是比方才台下放鬆不少。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酒吧人氣比她想的還要高,從她們一出場各種尖叫口哨聲此起彼伏,蘇碧溪努力讓自己沉浸在舞蹈中才沒有被那些叫喊聲影響。
卻不知道她的身段和舞姿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更是有人錄了視頻發在了朋友圈。
裴浩下午從安城轉回燕京裴氏旗下的醫院,本來還想趁機溜出去,結果被他老爹堵了個正著,直接讓保鏢揪著衣領揪回了病床上。
這些年裴浩在外麵無論混的怎麽樣,回家在他爹那裏,除了挨打就是挨罵,從來沒有第三種歸處,此刻被摁在病床上,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讓他本以為回燕京就等於擁有自由的夢直接破碎。
百無聊賴的他在看到葉丹找人發出的通稿,冷笑一聲等著蘇碧溪窮困潦倒找自己後,便刷起了朋友圈。
他慣常狐朋狗友多,圈子裏不少每天都在花天酒地的,所以看到第一個在朋友圈發了酒吧視頻的沒當回事的笑罵一句,結果又刷到第二個,第三個,盡是誇第三個小姐姐身段美腰軟的,下麵評論區更是烏煙瘴氣,很是不堪,更甚著有人直接點名打聽問價格。
裴浩忍不住好奇,特麽一個夜場跳舞的,這群玩意都不怕太髒?心裏罵著裴浩還是點開看視頻,循著大家討論的那位看去,隻是一眼整個人就石化在原地,接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怒氣湧出心頭,再看狐朋狗友的評論區,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睛。
“MD!”裴浩低咒一聲,然後直接私信發圈的人。
從裴浩進入裴氏,又開始混娛樂圈後,就鮮少再跟之前圈子裏的人聯係,眼下他突然找上對方,讓對方受寵若驚,等裴浩說出自己的意圖,對方先是詫異了下,接著會意的應下。
接下另外幾人也很快刪了朋友圈。
看著幹淨了的朋友圈,裴浩整個人還是很不爽,心裏憋著一股無名的火,所以這些日子他在西嶽山險些摔死,她不但沒關心,還浪到了夜場,之前名媛千金的範兒果然都是裝的。
他就說蘇父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會培養出什麽千金小姐,到頭來不過是隻野雞罷了!
可罵完裴浩心裏的怒火不但沒有平息,反而燒的更旺,轉頭又管剛才那富二代要下視頻,打開反複的看,越看越覺得視頻裏穿著豔俗,化著大濃妝的女人騷到了骨子裏,他惡狠狠的磨磨牙,他竟然為了這種女人跟裴正揚那妖孽簽了賣身契,還讓葉丹搞出什麽推遲拍攝的幌子,等著蘇碧溪窮困潦倒來求他,結果人家日子過的多滋潤,指不定晚上躺在哪個男人懷裏呢!
想到剛才視頻下那些汙言穢語,裴浩越想越怒,一把將手機摔了出去。
酒吧。
被裴浩一晚上聯係兩次的狐朋狗友嗅覺靈敏的聞到了攀上裴家的機會,目光落在舞台上專注跳舞的女人身上,猥瑣的嘿笑兩聲,然後悄然對身旁的兄弟說了些什麽,接著再看台上的蘇碧溪,仿佛看的不再是女人而是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