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母女的夢想
難道見到兒子，方惟安不願意跟樂隱再說這些小事，從書案的抽屜裏拿出一本冊子，“這些是京城裏各府的譜係跟現狀，你拿回去慢慢看，盡量記牢了，”
他坐在樂隱旁邊，開始給兒子講京城的如今的局勢跟各府的派係跟勢力。
而這邊宴客的春暖閣裏，蘇曼卿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母親跟妹妹，還有盛裝而來的蘇曼柔跟宋芝蘭。
“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著娘了，”蘇曼卿一手拉了蘇曼倩，一手挽著武氏，往花廳裏去，“今天牛夫人並沒有請幾府人家，我沒想到她居然跟您下了帖子。”
武氏看了一眼身邊的婆子，小聲道，“我也是奇怪呢，不過當時送帖子的人說，你跟世子也要過來，我便應下了，我查了一下，這兩年我不在侯府，宋姨娘倒是也按例跟景國公府來往著呢，倒也不算突兀。”
“我也是聽說娘要來，才願意來的呢，不然今兒非無聊死我不成，”蘇曼卿往武氏身邊蹭了蹭，又捏了捏蘇曼倩的小臉，“曼倩想姐姐了沒？”
蘇曼倩這陣子已經被蘇曼卿捏習慣了，皺皺鼻子道，“想了啊，所以我才跟著娘來的，對了，我還想見見那位方大小姐呢！”
方雨霏在慈恩寺給蘇曼卿找茬兒的事蘇曼倩可還記著呢！她得見見方雨霏是何方神聖。
“今天是牛夫人的壽宴，你可少生事！”武夫人目光一凜，這裏再怎麽說也是女兒的正經婆家，娘家人跟婆家人鬧出事端來，受氣的可是大女兒了。
“曼倩不會的，她不是那種沒有輕重的孩子，”蘇曼卿忙幫妹妹辯解，她看著安靜的跟在武夫人後頭的蘇曼柔跟宋芝蘭，“你們也一樣的。”
宋芝蘭可是頭一次到真正的高門大戶裏來，是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錯的，聽蘇曼卿這麽說，忙笑應了，“大姐放心，”
牛夫人迎了武氏才剛坐起還沒敘談呢，就聽外頭又有婆子進來，說是申夫人帶著羅二小姐到了，牛夫人精神一振，拉了武氏道，“武夫人稍坐坐，申夫人還是頭一次來，我去迎一迎，”
她招手叫過方雨霏，“這裏有你嫂子呢，你跟我一道兒過去，”
申夫人沒什麽，牛夫人看重的是她背後的羅家，羅家現在可是還有好幾個未成親的子弟，羅閣老的長孫，小小年紀已經考中了秀才，這次下場，隻怕舉人也是手到擒來，若是女兒能嫁到羅家，將來未必不如什麽侯伯夫人得意。
“羅家怎麽也來人了？”武氏對京中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成竹在胸，卻愣是沒想出來牛家方家哪家跟羅家沾了親。
蘇曼卿搖搖頭，“我聽說晉王府送了壽禮過來，沒準兒這是娘娘的意思呢。”
奪嫡小說蘇曼卿看的不要太多，作為賢王賢妃的晉王夫妻，拉攏朝臣想來也是不遺餘力的。
“這倒有可能，”武氏點點頭，羅家既然嫁了女兒給晉王，那認不認的，大家都會自然的將他們擺在了周以深的船上，“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想想三王未定的前途，武氏覺得女兒及早從長公主府抽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母親，這是樂太太，世子的表嬸兒，剛從湖南過來，”蘇曼卿看樂太太向這邊走過來，起身給武氏介紹。
方顯揚的表嬸兒？
樂家？
武氏腦子裏還真沒有這一家的記錄，但她的目光被樂太太身後的樂婉音給吸引了，“喲，好漂亮的姑娘，樂太太好福氣啊！”
女兒確實是樂太太的驕傲，她掩不住目光中的得意，笑道，“夫人過獎了，瞧您身邊這幾位姑娘，哪個不比我家這個丫頭強得多？”
武氏心裏，自己的兩個女兒還真不比任何姑娘差，“太太過獎了，”她從春眉手裏拿過備好的攢珠荷包遞給樂婉音，又將曼倩跟另兩個叫過來給連太太見禮，大家廝見之後，才剛坐了，就見牛夫人滿麵春風的帶著申夫人跟羅蘅如進來了。
之後又有幾位跟牛夫人平素來往頻密的夫人太太過來，大家又是一番介紹，見禮，賞賜，蘇曼卿笑的臉都酸了，暗暗慶幸自己不是年紀最大，輩份最長的，隻負責發荷包便好，就聽牛夫人道，“我現在真是不愛過什麽生辰，這過一回，可不老一歲麽？隻是勞大家都惦記著，早早就壽禮給送來了，你們說說，這我收了禮，能不請客麽？”
看著牛夫人作出的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蘇曼卿暗道牛氏也不是個簡單的，隻是叫她某一天成為這樣的一位八麵玲瓏的貴夫人，蘇曼卿還真是沒什麽信心。
“你想什麽呢？”等方雨霏跟方雯娘領著各府的小姐們往牛夫人一早準備的花廳去了，武氏拉了拉神思不屬的蘇曼卿，小聲問道。
“沒什麽，娘知道我的，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上輩子蘇曼卿下了班就願意宅在家裏，這樣的你來我往，實在不是她熱愛的。
武氏歎了口氣，“這種交際應酬是難免的，縱使你不是世子夫人了，將來也還是要出門走動的，總不能一直窩在家裏吧？”
“我冷眼瞧著，你這個二嬸兒對申夫人倒是熱情的很，而你們這位表嬸兒，倒不怎麽得她的歡喜，”既然女兒不願意跟那些人多兜搭，武氏便陪著女兒在一邊兒八卦。
“牛夫人的打算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位樂太太，”蘇曼卿噙著一抹冷笑，“我若猜的不錯，應該是方國公接進府來的，至於是不是真的顧念親戚之情，我得等我回去問問我們那位世子爺了。”
女人的心思都是天敏感的，想到樂婉音那過人的容貌，武氏也笑了，“怎麽，這又是給世子準備的？我就不明白京城裏到底是個什麽風俗，喜歡拿表妹當妾？”
呃，這個蘇曼卿倒沒有統計過，不過在她的認知裏，正經人家就算是對親戚的尊重，也不會拿表妹做妾的，但現放著蘇家那位宋姨娘，蘇曼卿隻能默默的吐槽，興許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至於樂家，聽說已經沒落了，便想著拿女兒鋪路也未可知，而且我這些日子冷眼看著，其實方國公也是很看重世子的。”
但這兩夫妻比著要給兒子身邊塞人就太過匪夷所思了，安慶長公主也還罷了，方惟安可不像個糊塗人，怎麽也是這麽個作派？
想到這兒蘇曼卿一笑，將頭靠在武氏肩上，“娘，您女兒這是多麽不招人待見啊！”
如果不是在別人府上，武氏都要啐出來了，“誰說的？我女兒哪點兒不如人了？哼，也就這種沒規矩的人家才會辦這麽不著調的事兒呢！他們愛怎麽著怎麽著，咱不跟他過了！”
因為牛氏畢竟不是景國公府正經的國公夫人，隻是方惟安的弟媳，加上又不是整壽，過來赴宴的多是平素跟她來往比較多的夫人太太們，但這品階就差了些許，細論起來，倒是靖寧侯夫人跟蘇曼卿反而成了品級最高的了。
加上蘇曼卿嫁的又是京城頭號紈絝子，聽說在夫家日子過的又不好，輕易不出現在人前，這回她出現在牛氏的壽宴上，倒叫來赴宴的人都吃了一驚。
而一身桃紅褙子，飛仙髻上紅寶灼人，一張娥眉淡掃的容顏如珠賽玉，倚在母親靖寧侯夫人身邊，哪有傳說中的鬱鬱寡歡？這分明就是備受嬌寵的小媳婦啊！
蘇曼卿也注意到廳中眾人若有似無的目光，還有那目光中的好奇跟豔羨，她不由暗暗感謝起老天來，不但給了她一條命，還附贈了張漂亮的臉，等她如願以償的擺脫了安慶長公主府之後，後半生便可以過上“為所欲為”的舒心日子了！
武氏也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女兒漂亮乖巧她心裏也是極為得意，這會兒又見蘇曼卿抿唇暗笑，似乎在想什麽開心的事，心裏一顫，“想什麽呢？”不會是在想那個方顯揚吧？
“在想什麽呢？”武氏將蘇曼卿耳上的流蘇耳墜子給捋順了，悄聲問。
“在想你的女兒怎麽這麽漂亮？”蘇曼卿已經習慣了有個疼她愛她的娘親了，唇角一揚撒著小嬌，“還在想，等我和離了，就把大晉給走上一遍，然後再坐著舅舅家的大船，去海那邊看一看。”
“好，到時候娘帶著你們姐弟，咱們一起出去看看！”蘇曼卿的話把武氏的興致也挑起來了。
她沒有告訴蘇曼卿，蘇秀山已經開始“病”了，等到姓蘇的一死，最好大女兒再能和方顯揚順利和離了，宋惠中不是喜歡侯府嗎？她就把家一分，侯府留給宋氏一房，自己帶了女兒跟兒子，借口撫棺回鄉守孝，一起出去走動走動！
娘倆說的眉開眼笑，一旁“圍觀群眾”則是目瞪口呆，這在人家的壽宴上，當侄媳婦的也不幫著招呼客人，摟著自己娘親的胳膊說啥呢？
大家互相遞著若有所思的眼神兒，看來這景國公世子夫人，真的不像傳說中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