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裴，你醒了嗎？”
她問的小心翼翼，抬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卻發現他好像沒看到她一樣，眼睛空洞無神地越過了她。
她心裏咯噔一下，怕又是空歡喜一場，醫生說過，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會出現這種無意識的睜眼現象。
病人睜開眼睛，看上去像是已經醒了過來，實際上，那隻是病人無意識的腦活動而已。
田柔連忙打電話把湯敬裴的主治醫生叫了過來。
她需要醫生給她解惑。
醫生趕過來是需要時間的，田柔不敢動，也不敢開口。
她現在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驚擾了床上的人。
湯敬裴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明明循著那人溫柔的聲音追逐過來的，為什麽他睜開了眼睛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這就像花一樣，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星星上的花，那麽夜間，你看著天空就趕到甜蜜愉快’
他在夢中總是能夠聽到那人溫柔的說‘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開著花……’
他張了張嘴，想說‘我回來了！’
可是他努力了半天也隻是讓唇瓣微微的翕開了一條縫，一個音節也沒有發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湯敬裴才找回自己的感官，隻覺得喉嚨幹涉的難受。
他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想要潤潤喉。
喉頭微動，如此微小的變化都沒有逃過田柔的眼睛。
她心裏是欣喜萬分的，把耳朵湊到他微微翕動的唇邊，輕聲問，“什麽？”
“水……”湯敬裴幾乎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麽一個字來。
“啊？”
簡簡單單的一個‘水’字，對田柔來說簡直就像是天籟一般。
田柔的明亮的眼睛裏迅速竄起一片水霧，她幾乎是忙不迭的應了一句，“好。”
從床前直起身的時候太著急，沒注意到身後的椅子，她被椅子腿絆了一下，趔趄一下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堅硬的膝蓋先著地，不過這樣的疼痛她已經感受不到了，她現在心裏隻有滿的快要溢出的歡喜。
她喜歡的人醒過來了，她喜歡的人跟她要水喝了。
她需要這樣的疼痛來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很快主治醫師就趕了過來，他給湯敬裴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回身來看著田柔，表情肅穆示意她出去說。
田柔心裏一緊，低聲對躺在床上仍舊虛弱的湯敬裴說，“我出去一下。”
湯敬裴幾不可查的點點頭。
田柔跟著醫生出了房間門，兩人站在遠離房間的走廊上。
良久，田柔咽了口唾沫，這才忐忑地開口:“醫生，他怎麽樣了？”
“病人醒過來了是好事，身體也基本沒有什麽大問題，不過……”主治醫生臉上露出幾分豫色。
“不過什麽？”田柔有些著急，催促道，“是不是他的眼睛？”
剛才她喂湯敬裴喝了水，湯敬裴問過她‘為什麽不開燈’。
醫生點了點頭，“剛才我仔細幫他檢查了一下，發現他的眼睛並沒有出現什麽病變，至於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失明，隻有經過更高端的儀器檢查才能知道。小田，你也不要太過擔憂……”
她怎麽能夠不擔憂呢？
好不容易盼到他醒過來了，眼睛卻看不見了。
田柔的身子劇烈地抖了抖，差點沒站住，醫師忙伸手攙了她一下。
她穩住了身體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鄭重又帶著希冀地問道:“醫生，您是這方麵的權威，您遇到過這樣的病例嗎？他的眼睛失明會不會是暫時性的？”
“病人之前頭部受過重擊，不排除暫時性的失明這個可能。”醫生不忍心看小田傷心，但是作為醫生的職責又讓他不得不說出真相，“小田你也是在醫院做過護士的，知道醫學都是嚴謹的容不得半點馬虎……一切都要等到檢查之後才能有結論。”
“病人之前睡了太久，雖然一直有吊營養液，身體很虛弱，讓他多休息，檢查的事情我會盡快安排的。”
“還有，你好好跟他聊一聊，盡快接受這件事吧。”醫師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田柔轉身進門，湯敬裴靜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穩悠長，已經又睡著了。田柔鼻頭一酸，差點就哭了出來。
老天爺怎麽對他這麽的不公平，讓他睡了那麽久，好不容易醒過來了，眼睛又看不見了。
褚夢琳上了飛機後，才突然想起湯敬裴來，之前走的太匆忙她居然忘記了要跟田柔說一聲，她今天和接下來的好幾天都不能去看湯敬裴了。
她居然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褚夢琳無奈扶額，自己明明前不久才發誓要好好找醫生醫治好湯敬裴，讓他早點醒過來，結果一轉頭，居然就那麽忘恩負義地跟司聿出來遊玩了。
想到這裏，愧疚襲來，褚夢琳表情微黯。
司聿注意到了她突然消逝的歡愉，低沉疑惑的聲音響起:“琳兒，怎麽了，在想什麽？”
褚夢琳怕司聿知道了會多想，擺擺手:“沒什麽。”
司聿卻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兩人坐的是頭等艙，在空姐不進來的情況下，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是個絕佳的私密空間。
他無聲的貼近了她，兩人之間的距離約等於零，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磁性低沉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誘惑:“琳兒，你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的嗎？”
他還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出來旅遊呢。”
“怎麽會？”褚夢琳有點心虛，抬手把司聿推開了一點，信誓旦旦的說:“沒有！絕對沒有！我怎麽會不想跟你出來呢！”
頓了頓，她又狀似不好意思地加了句:“能跟你在一起，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司聿撐在她的身體上方，冷峻的臉上突然扯出一個壞壞的笑來:“既然跟我在一起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在，我能不能做一件讓你快樂的事情？”
說完，他不等褚夢琳說話，傾身向下，微涼的薄唇封住了她因為訝異微張的紅唇。
跟他在一起居然露出那麽失落的表情，他一定會讓她沒有時間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