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今晚便輪到盛七七。


  將各個雪麋的傷勢都查看了一遍,正準備小憩一會兒,六六就從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草棚過來了。


  他好像有事要跟她說,可半晌隻垂著頭,難以啟齒的模樣。


  “沒事?沒事那我接著睡去。”盛七七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要往幹草堆上倒,六六趕緊拽住她。


  “你……你能幫我倒夜壺嗎?”


  “……”


  原來,是給六六的那隻夜壺被聚滿了,他不知道該往哪裏倒,不得已才來找她。


  於是,月黑風高夜,盛七七倒夜壺,還是給別人倒,於她而言還真是人生頭一次,這感覺怎麽說呢,反正她是不想再來一次了。


  可那也得等到六六身體稍好些才行。


  不行,她得拉人一起,不然她心態怕是要崩。


  於是,第二天一早她就晃著盛采雲的胳膊撒嬌道,“三姐,你疼我嗎?”


  盛采雲白她一眼,“有事說事,沒事去草棚。”


  “沒趣,”盛七七小聲說了一句,但有事求她三姐,麵上還是堆笑道,“那個那個…六六叫你幫他倒夜壺……”


  “……你再說一遍!”


  “六六要我們給他倒夜……”


  話沒說完,盛采雲就甩開盛七七的挽在胳膊上的手,大步離去。


  怎,怎麽回事?


  雖然知道三姐會生氣,但也不至於會如此生氣吧,莫不是要跑去當麵質問指責六六?


  一想到兩人會因為一個夜壺吵的死去活來的場景,盛七七趕緊追了上去。


  然而,她所想象的場景卻並沒發生,一向有些嗆人心氣兒的三姐正同六六心平氣和的說著什麽,盛七七趕到時隻聽到一句“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後麵就是看到她進來了,他們的話頭也終止了。


  之後,三人一起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草棚去了,看看那些雪麋傷勢有沒有好,或者又有雪麋因為抗不過去而去了的。


  今夜是盛采陽守夜,盛七七難得能睡個好覺,怕半夜會起夜,一吃完晚飯就禁水了,臨睡前再去三姐房裏解決一通。


  三姐盛采雲皺著眉頭叉著腰看著她動作,直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三姐,你這樣看著,我這……它出不來啊!”盛七七低頭看了下夜壺。


  盛采雲不耐煩道,“不是讓你再買一個?”


  “咦?”


  “怎麽?”


  “不是讓你要回它了嗎!”盛七七學著昨晚盛采雲說話的口吻一臉嚴肅道,見三姐不解,她笑道,“三姐怎麽不說這句了?”


  盛采雲白她一眼,搖搖頭不再理會。徑直走到窗邊,窗下是一個四方木桌,她隨手拿起木桌上放著的紅錦帶,出神的將它望著。


  月色透過窗欞映射在她臉上,盛七七隻能看清她一半的麵容,似乎是在望著手裏的紅錦帶發呆。等盛七七整理好衣裳走近,才無意發現三姐嘴角輕揚。


  她笑了。


  她竟然對著紅錦帶笑了。


  “三姐,”盛七七喊了一聲嚇盛采雲一跳,看她不由自主的將紅錦帶往袖子裏放去,盛七七惡作劇的給搶了過來。


  “快給我!”盛采雲要搶回。


  “三姐你平常可不喜歡做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快說說,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盛七七踮起腳,將紅錦帶攢在手裏舉得高高的。


  “七七你別鬧了,快拿來!”盛采雲開始有些著急了。


  盛七七還是頭一次見她這樣在意一樣東西的,況且還是她最不常碰的女工物什,不免更是好奇,像是抓住了姐姐的一根小辮子,難免會開些玩笑,也沒想過不過。


  “阿媽那時候讓三姐嫁給阿直哥卻不肯,現在又偷偷做起女工來,我猜三姐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到底是誰嘛,是否俊俏?人品如何?說出來我給把把關……誒……”一邊舉著紅錦帶一邊躲,還是被盛采雲一把搶了去。


  然後板著一張臉將紅錦帶扔在四方桌上,直強硬的推她出去。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關上了。


  “三姐!三姐!”盛七七敲了幾下沒見回應,不禁低低自語道,“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這樣認真做什麽。”


  這也是盛七七第一次見三姐如此生氣,居然還是為個玩笑話,雖然知道三姐性子幹脆不會說什麽玩笑,也沒有幽默的天份,但還是不介意旁人同她玩笑的。


  所以,這場氣生的簡直讓盛七七摸不著頭腦。


  翌日清晨她就去找盛采雲看看她有沒有消氣,嗯,氣倒是好些了,也吩咐她做事,同她說話,隻是好像夾雜著點疏離的語氣。


  盛七七明白了,三姐還是在意她番話。


  “三姐,你平常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啊,到底怎麽了?”盛七七在吃過早飯後同她走在一起時問道。


  盛采雲側頭看她一眼,沒說話。


  “真沒事?”


  盛采雲還是沒說話,又突然對她搖搖頭,有些恍惚的回了一句,“沒事。”


  “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三姐還在為昨晚那個玩笑生氣呢。”盛七七總算放心了,挽著她的胳膊一路去到草棚。


  一路上,她同盛采雲講著雲萊外的一些事情,是盛采雲沒聽過的,當然,她也是從六六那裏聽來的。她說著說著仿佛沉浸在所講的世界裏了,竟沒瞧見盛采雲眉頭微蹙,瞧著自己的手,似有心事的模樣。


  她確實有心事,一直藏在心底,可昨晚卻被自己的妹妹那句玩笑話無意戳破了。


  她或許、可能,是有點喜歡那個外族少年了,心裏冒出這麽一個念頭來就連她自己也不太敢相信。


  興許,是一見鍾情?誰知道呢。


  那天,她和阿媽因為蕭直而談崩,她一向心高氣傲,外人麵前堅強的緊,然而卻有顆柔軟的心,會因為一句話戳到心窩而落淚,其實她討厭眼淚,但偏偏卻控製不住的落淚。


  阿媽說已經答應了蕭直的父親,她必須得嫁她過去,不嫁也得嫁,哪怕死了隻剩一具屍首也得抬她嫁給蕭直,兩人就這話題突然扯到偏心的話頭上,說阿媽隻愛二姐根本不顧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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