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說話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到了,後麵那三個自然沒什麽,洛薇想推開我的手,可怎麽都推不動,她又怕太大的動作引起後麵那幾個人的關注,停止了動作之後,身體僵硬的一動都不動,顯然是更加的不安了。
我和大師兄一路聊著家常,期間胖子的話又多了起來,嘻嘻哈哈哈的一路聊著,我沒有冷落洛薇,偶爾把她代入話題,總算是讓她放鬆了下來,中午到達東莞,我把車停在一家燒烤店門口,帶著大家進了預定好的包房。
五個座位,我讓大師兄坐主位,我自己坐在他對麵,旁邊是洛薇,死胖子坐在我另一邊,熏站在胖子身邊,冷冷的看著他。
死胖子麵皮抽搐了一下:「想坐這裏就說嘛,真是的。」
胖子一換地方,熏就坐在了我身邊,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
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熏的時候。
那是一年大雪紛飛的季節,我剛從靈堂裏祭拜了父母,就準備跟著大師兄去前院練拳,到了前院,正好看見披著風雪進了家門的二叔,他身後跟著兩個小孩兒,一個胖乎乎的小子,眼睛賊溜溜的四處亂看。還有一個繃著張小臉裝高人,目不斜視的小姑娘。
我當時以為這小女孩就是在裝,沒過幾天,我就和小胖子混熟了,得知他叫林加茂,家裏有房又有車,這是他自己說的,而且他不是自己想來的,是他老爸強行把他塞到二叔手裏的,說是讓他修心養性,改一改話癆的毛病。
熏和他的情況不同,二叔說,他去一個老朋友家裏做客,當時酒喝多了,就現場打了一套拳,這小姑娘就死活拉著他的衣角不放,兩家大人問了半天,熏就說了三個字「學功夫」
熏是個死擰的性子,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就連她爸媽都不行,如果不同意,她也不哭不鬧,就是不吃東西。
曾經有一次,熏想要騎馬,她爸不讓,結果這小姑娘就絕食了。她爸覺著女孩子可以寵,但也要有個限度,就和自己閨女耗上了。
結果就是熏餓的暈了過去,差點沒把她父母嚇死,從那以後,她家大人就沒反對過她的要求,她也沒提過太過分的要求。
當時聽完二叔的話,我才知道這小姑娘不是裝的,那時候我年紀小,還有林佳茂這個死胖子當損友,我倆就決定捉弄一下熏,看她會不會尖叫會不會鬧。
大冬天的,我倆貓在房頂,在熏路過的時候,把一盆都已經結了冰茬的冷水潑到她身上,結果這小女孩兒一聲不吭,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淡漠冰冷的眼神,比那天的寒風還要冷。
熏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我和林佳茂的屁股都被二叔打爛了,養了半個月才好。
熏是個混血美女,十一二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我和胖子被她的容貌吸引,都想和她處對象。
我記得大師兄說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胖子算是我的手足,熏介於手足和衣服之間,所以我決定先給胖子一個機會,如果他不成,我再上。
胖子得到了和熏單獨相處的機會,兩天之後,憔悴的胖子就跑來跟我說,如果這世界上隻有熏一個女人,他就揮刀自宮。
我聽了他的敘述,笑的直打滾。然後就在胖子的慫恿,和自己的期待之下展開了對熏的進攻。
我那時候還沒追過女孩子,所以根本就不會用什麽手段,再加上熏的性子就那樣,我也不知道她是接受了還是沒接受。
直到有一天,我把熏拽到我的房間,指著那箱從二叔房裏偷來的啤酒,開玩笑似的和熏打賭。
我和她說,咱倆打賭喝酒,如果我輸了,就給你當老公,如果你輸了,那你就給我當媳婦。
熏就像現在這樣,拿起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我是男子漢,當然不能被她嚇倒,也是一口氣吹了一瓶。
最後是我先倒的,不過熏也不好過,她的高燒剛退不久,身體還虛弱,全憑著一股強大的意誌力挺著。
我昏睡一宿便醒了酒,她卻進了醫院。
那次如果不是大師兄和死胖子拚命護著,二叔就要打斷我的腿,最後我還是沒逃過一頓胖揍。
我帶著傷去醫院護理熏,當時她躺在病床上小臉煞白,看到我去了,隻說了兩個字「賭注」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我輸給了她,還是她輸給了我。
就這樣,每年開學的時候,胖子和熏就會各回各家去上學,放假的時候就會來孟家莊學武。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和熏不合適,我上了大學,自然懂了很多,一想把熏壓到身下的時候,她不動也不出聲,更可怕的是麵無表情,我想想那畫麵,就突然有一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我當初和她打賭的時候還是一種很朦朧的感情,並沒有太當真,但我太了解熏了,所以我很確定,熏是認真的。
這讓我非常頭疼,二十歲那年暑假,我沒敢回孟家莊,我怕再見到熏,也怕她默默的付出和關懷,於是我打電話告訴二叔,說我不想上大學了,在這裏根本學不到什麽東西,我想出去闖蕩闖蕩。
二叔當時也沒有反對,給了我一個電話和一個地址,讓我去東莞的佰鈺夜總會應聘。
轉眼四年快過去了,再次相逢,宛若昨日小樓對飲,但我們都長大了,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
熏放下空瓶,伸手遞給我一瓶酒,我看向胖子,誰想到這死胖子平時嘴巴跟個沒把門的一樣,怪話一套接著一套的,插言打諢無所不能,到了關鍵時刻,他就說了五個字。
「我要上廁所。」
你說完你就自己去吧,拉著大師兄是什麽意思?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洛薇感覺到氣氛不對,她也想走,可她不像胖子那樣不要臉,找個垃圾藉口直接尿遁,她還是懂禮貌的。
喝就喝唄,我也豁出去了,苦澀的酒液順喉而下,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般,我有點不敢麵對熏,不敢麵對她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