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外公的秘密（下）
“等一下！”陶媛媛抗議：“我怎麽沒有見到那個門口掛著簾子的店。”
老高慈祥的摸了摸她的頭：“我希望你這一生都見不到那個掛著簾子的店。”
門口擠了兩個人，也在聚精會神的聽，高菲和老陶在隔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被吸引過來了，擠在門口，聽一老一對話。
“那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也是一個幫人解決問題的地方，我希望你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老高解釋。
陶媛媛疑惑又懷疑的喃喃自語：“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地方！”
外公長歎了一聲：“幸虧還有這樣的地方。”他拿出那個盒子，心翼翼的從裏麵取出來一個水晶管，裏麵有五彩的煙霧流動，每一個顏色都鮮豔分明，卻交接的地方互有滲透和混合，卻大致上還是保持了原來的顏色。
他看了看，：“這一管，是你媽媽出生那，外婆的記憶。”陶媛媛睜大了眼睛，吃驚的：“老爺子，你該不會告訴我，這一箱子寶貝，是我外婆的記憶吧？”
老高點點頭，隔空輕輕的撫摸過箱子上麵，心翼翼的樣子，似乎害怕這些東西就像肥皂泡一樣，一碰就破。
高菲伸長了脖子，看盒子裏麵的東西。
“這些，就是你外婆的一生啊。”老高鼻子有些酸，老伴兒留下的這些記憶，都是關於他的，然後是關於高菲的，最後，全是關於陶媛媛的。
那個冷冰冰的怪人，要跟他做一個交易，他本來以為是危言聳聽，沒想到卻是未卜先知。
“那下午，我們跟著那隻貓到了這個店裏，裏麵有個可愛的女孩子，不嫌我們囉嗦，跟我們聊了一下午，聽我們了一下午的話，她聽的開心，我們也得盡興。”老高的眼神裏柔和的光芒，陶媛媛不覺有些慚愧，她從來沒有想過兩位老人家也是需要有人話的。
“然後我們就遇到了那個奇怪的人，他跟我握手，可是他的手上沒有溫度，讓人難受。”老高眯著眼睛回想：“更讓人難受的是他跟我的話，他：‘這位老婆婆看起來會忘記很多事情，那個時候，可以來找我，我能幫助你。’這是什麽鬼話，你外婆好端端的怎麽會忘記很多事情呢？”
“於是我們就離開了。”老高喝了一口水：“可是你外婆就真的開始忘記事情了，她患上了老年癡呆，經常忘記事情，到後來她都不記得你了。”
陶媛媛點點頭，上次她回來，外婆就是這樣的狀態。
“沒辦法，我就帶著你外婆去找那個怪人，雖然不知道他怎麽知道的，但是既然他有辦法，我怎麽都要試一試。”老高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的店裏裝滿了這樣的水晶，裏麵五顏六色如同上的繁星，不，是星雲。”老高似乎在盡力回想當時的場景，可以想象他當時是何等的震驚。
“裏麵全是人的回憶？”陶媛媛問，老高點點頭：“他他叫筱筱，專門跟人類做交易，記憶的交易，他回收人類的記憶，再販賣給人類心願。”
“等一下，人類？”陶媛媛很細心。
“是的，他的原話，人類。”老高接著：“他你外婆的症狀會越來越嚴重，會嚴重到忘記所有的事情，然後如同動物一樣的衰老死去。”
“太可怕了。”老高把臉埋在手裏，他無法想象自己相濡以沫半個多世紀的老伴兒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他，她那麽要強，那麽自尊的一個人：“我沒有辦法讓她這麽死去。”
老高的身影一下子顯得十分可憐，他那麽高大，他的肩上曾經撐起過高菲的一片，門口高菲的眼淚就忍不住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老陶輕輕的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高菲的眼淚打濕了老陶的胸口。
“那個怪人把你外婆帶到更裏間，我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把外婆送出來，遞給我一些管子，裏麵裝的都是外婆的記憶，她可以從裏麵選擇想要過哪一。”
陶媛媛目瞪口呆，居然還有這種操作，她真是服氣得很。
“但是他也，外婆的狀況隻會越來越壞，起初她能記得住好幾的記憶，再後來就隻能一一的還給她，因為她用不了一就會忘記掉了。”老高的聲音有種無力感，和深深的悲哀，更多是的無法挽留的遺憾。
老陶和高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他們還以為爸媽在玩什麽老年人的新遊戲比如抖音快手呢，她們想問不敢問好久了，每配合著扮演不同的角色也是十分受考驗，卻原來是這樣！
“外公，那你用什麽跟那怪人做的交易？”陶媛媛問。
“我死之後，他可以拿走我的全部記憶。”老高緩緩的。
“這不公平！”陶媛媛跳了起來：“他既然已經拿走了外婆的記憶，隻歸還了一部分，為什麽還要拿走你的？”
“因為如果他不歸還，你外婆也隻會遺忘，到最後什麽都不記得，他願意還給我們，每一，外婆都還能在有我們陪伴的過去生活，哪怕是她到離開的那一，也不會誰都不認識。”老高的聲音開始有些幹澀沙啞了。
“畢竟我們接下來剩餘的時間，比過去的時間少得多，每一，我們都可以選擇過去那些開心愉快美好的場景再經曆一遍。”外公完，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他喝了一大口水，有些被嗆到，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好神奇，好想親眼見一見那個店。”陶媛媛，外公的秘密清楚了，她卻對那個店十分好奇。
老高沒有告訴她，她對於那個店的記憶，也會在外婆離世之後漸漸遺忘，這是跟筱筱的交易之一，筱筱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們的秘密，更何況，陶媛媛沒有需要，哪怕她站在筱筱的店門口，她也隻能看到一堵牆，沒有辦法找的到門口。
老高希望她永遠都用不到這個店的幫助，老陶和高菲也希望她永遠都不需要進到這個店裏去。
邱蟲醒過來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她的愛人趴在她的病床上憩，她艱難的了一聲：“渴，喝水。”
她的愛人瞬間醒了過來，見到她，大喜過望：“你醒過來了！”他一把握住邱蟲的手，涕淚交加，哭得像個淚人兒：“你終於醒了，我好怕你醒不過來。”
他把邱蟲的手放在自己雙頰：“你看看我，你還認識我嗎？”
“陳一鳴，我要喝水。”邱蟲不耐煩的。
這個男人怎麽回事，都了要喝水，怎麽，不給嗎？要錢嗎？她憤怒的想。
陳一鳴卻歡喜地的去倒了一杯水來，用勺子口口喂給她喝。
“我這是怎麽了？”邱蟲問，她摸著腦袋：“頭痛得很。”
“來你真是倒了大黴了，好好的開著車，高架橋塌了，壓到了你的車，差點就沒命了，醫生都你醒不過來了，可能要做一輩子植物人。”
“好在你還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湯圓。”陳一鳴哭得像個孩子，一會兒歡喜地，一會兒哭搶地，不去演戲多浪費啊，邱蟲嘀咕著。
“湯圓兒呢？”邱蟲問，湯圓兒是她的兒子，幼兒園大班，正是皮死人的年紀，一不見想念，相處超過六十分鍾就開始想上手揍人的階段。
“湯圓兒上學呢，一會兒放學了，阿姨帶來看你。”陳一鳴胡亂抹了一把臉，笑著，他今大喜大悲的，心裏十分不容易，他看了看表：“已經放學了，應該在路上了。”
然後他就在床邊坐下來，握著邱蟲的手，癡癡呆呆的看著她，就好像怕她隨時會消失不見一樣。
邱蟲有些別扭，轉過臉去：“你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陳一鳴摸著她的臉，她的眉毛，她的唇：“我怕我一轉臉，你就不見了，我怕我一離開，你就不記得我了。”
邱蟲不知道怎麽回應愛人的深情，門開了，一個胖子肉球一般滾了進來，滾進她的懷裏，豬一樣亂拱。
陳一鳴一拍他屁股：“媽媽才醒過來，你不要這樣折騰，她受不了的。”
湯圓兒興奮的：“太好了媽媽，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就知道你能醒過來，我就知道，他們都你死了，我才不信呢。”
阿姨在門口微笑的看著他們，邱蟲衝她點點頭，問陳一鳴：“你換了一個阿姨。”陳一鳴點頭：“這個阿姨會開車，還能接送湯圓，你知道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邱蟲心裏又是暖，又是心疼，又是感激，這幾個月，他真是太難了，她用雙手包裹住陳一鳴的一隻手：“老公，你辛苦了。”
陳一鳴紅了眼眶，把她輕輕的攬在懷裏，沒過一會兒他們兩人中間鑽進來一個肉球，委屈的：“你們怎麽回事，不要我的嗎？”
夫妻兩人破涕為笑，一起把肉球抱在中間，門口的阿姨轉過身去，擦掉了眼角留下來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