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3章 事關休戚已成空 萬裏相思一夜中

  大年三十，整個燕京乃至大華，一片祥和。


  古時，無數文人墨客，歌頌除夕之美好。


  共慶新年笑語嘩，紅岩士女贈梅花；舉杯互敬屠蘇酒，散席分嚐勝利茶。


  隻有精忠能報國，更無樂土可為家；陪都歌舞迎佳節，遙視延安景物華。


  然而，這看似美滿幸福的背後，藏著的卻是無數的冰與火之歌。


  事關休戚已成空，萬裏相思一夜中，愁到曉雞聲絕後，又將憔悴見春風。


  老宅裏麵的氣氛，略微的有些壓抑，眾人皆眉頭緊鎖，愁眉不展。


  蕭慕寒坐在沙發之上，神情尤為的恍惚，碩大的美眸，更是沒有任何的焦點。


  猶記得，當初她和葉孤城第一回見麵的時候，是在好閨蜜安淩珊的墓碑前。


  當時，姑蘇安氏一族的安麒麟想要追求她，關鍵時刻是葉孤城站了出來，好心的替她解了圍。


  這段緣分就此開始，葉孤城以男朋友的身份，突然進入了她的生活之中。


  本以為這一場機緣巧合的鬧劇，很快便會結束，徹底的偃旗息鼓。


  然而月老，並不是用紅繩牽的他們，而是用鋼筋牽住了兩人。


  漸漸的，他們假戲真做，投入到了這份感情之中，愛上了彼此。


  雖然僅僅隻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但是這其中的酸甜苦辣，蕭慕寒記的非常清楚。


  他們有過誤會，有過互相傷害，更有過老死不相往來。


  然而，再多的誤會和傷害，還是抵不過那柔情似水，脈脈含情的真愛。


  兩人在一起了，本以為這個決定，一做就是一輩子。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葉孤城並不屬於她一人，還屬於泱泱整個大華。


  為了能夠揪出西境之亂的內鬼，他親力親為，苦心孤詣。


  然而，終歸還是為了燕京的民眾，葬身於爆炸之中，粉骨碎身。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以前，懵懵懂懂的蕭慕寒，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深意，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是現在，她深有體會，並且刻骨銘心。


  葉孤城無論是為了國，還是為了家，都付出了他的所有。


  拳拳真心為國，一腔熱忱為家，一肩扛山河，一手抬天下。


  他用他的臂膀，撐起了整片江山，用他的鮮血，染遍了神州大地。


  常言道，自古忠孝難兩全，古著誠不欺人！


  葉孤城為了國，為了民，終歸還是離開了這個家。


  蕭慕寒不知道，男友的這個決定正不正確。


  但是，她會支持。


  以後，沒了葉孤城的守護，她會撐起這個家，給幾個女孩遮風擋雨。


  小妮子安淩溪，同樣坐在沙發之上，目光遊離。


  她那水汪汪的眸子，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靈動。


  這幾天，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躲在被窩裏麵，泣不成聲。


  以至於，碩大的水眸，現在一直紅腫著。


  三年前，她經曆了安家血禍，失去了最愛的父母和姐姐。


  成了孤兒的她，為了逃避五姓聯盟的追殺，不得已遠走他鄉，孤身一人去往國外。


  要知道，那時候的她，僅僅才十八歲，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


  然而，突然的晴天霹靂，讓她不得不學會獨當一麵。


  三年的國外留學生涯，短暫又漫長，雖然漸漸的接受了親人離世的事實，但有時還是難免會心懷家鄉。


  幸好，她還有一個愛她的姐夫，回到姑蘇之後，便一直伴隨在姐夫左右。


  小小芳心默暗許，哪個少女不懷春？


  鐵骨錚錚，風華絕代的葉孤城，那可是上到三十禦姐，下到十八蘿莉，一律通殺。


  小妮子安淩溪也沒有能夠幸免，從親人般的依賴，逐漸的變為愛人般的依戀。


  她再度恢複了以往的青春活潑，俏皮靈動，忘記了那些滔天的仇恨。


  本以為就這樣，姐夫葉孤城會陪她一輩子，兩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但可惜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姐夫葉孤城，終歸還是步了姐姐安淩珊的後塵，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


  而她，再度舉世無依。


  安淩溪多麽希望，一切能夠回到三個月前。


  她不要報仇了，不要去六朝古都金陵，更不要來紫禁城燕京。


  隻想和姐夫葉孤城待在姑蘇，幸福的生活在那裏。


  可是，安淩溪又知道，作為九星麒麟帥的姐夫，那是屬於整個大華的。


  她不能夠那麽的自私，將姐夫葉孤城給據為己有。


  現在，她將姐夫，歸還給整個大華。


  當然，心情低沉的不僅僅隻有蕭慕寒和安淩溪，許菲同樣如此。


  她癡癡的站在老宅的院門口，一直在向外張望。


  血濃於水！

  又或者準確的說，血濃於血！


  雖然他們兄妹相認，僅僅才兩個月的時間。


  但這兩個月擁有的快樂，超過了她之前的二十幾年。


  以前那個不苟言笑，冷漠決然的她，漸漸的變得活潑開朗，時不時的還會講兩個冷笑話。


  本以為，這樣的快樂，會持續很久很久，抑或一輩子。


  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許菲多麽希望，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夠再次的出現在她的身前。


  然而，這一切，永遠都不可能了。


  哥哥葉孤城，已經於幾日之前，徹底的告別了這個世界。


  一身正氣的他，為了燕京的民眾，為了將損失降到最小，孤身一人赴死。


  雖然說這很壯烈，可許菲更希望哥哥葉孤城，不要做什麽英雄，而是平平凡凡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和哥哥葉孤城的身世，一樣的命途多舛，但明顯哥哥經曆的苦難，比她要多得多。


  十七歲就此入伍，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


  二十歲征戰疆場，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


  二十四歲揚鞭策馬，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二十七歲壯烈犧牲，風華正茂一紙歸，壯誌未酬魂先回！


  想到這裏，許菲的眼眶，再次濕潤了。


  鬥大的淚珠，無聲的從臉頰上滑落，像是斷線的珍珠一般。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許菲多麽希望自己，還能夠每天一大早，就去敲哥哥葉孤城的房門，調皮搗蛋的跟他開玩笑。


  但可惜的是，以後再也不會有，兄妹之間的嬉笑玩鬧了。


  哥哥已去，自此偌大的一個大華，她再無親人。


  就這般，三個女孩，悲傷作一團。


  唯一不同的，則是蘇婉慧。


  她雖然緊皺著秀眉，但並沒有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不知為何，或許是第六感，她隱隱的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盡管她手裏沒有證據，也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可她的這種預感，就是非常的強烈。


  “慕寒姐姐，淩溪，婉慧，你們不要傷心。”


  “孤城哥哥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的。”


  蘇婉慧拉著幾個女孩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慰道。


  之前，葉孤城死訊傳來的時候，她也非常的難過。


  甚至，悲從中來，眼睛都哭的紅腫了。


  但不知為何，這兩天她的腦袋裏，總是在胡思亂想。


  她總覺得，之前的爆炸案，好像有些蹊蹺。


  但是具體蹊蹺在哪裏，她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所以，她隻能夠先安慰蕭慕寒，安淩溪，許菲，讓她們不要這麽悲傷。


  “嗯。”


  “好。”


  “我們聽你的。”


  蕭慕寒，安淩溪，許菲，紛紛應了一聲。


  她們雖然很難過，但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


  現在，就算像孟薑女一樣，將長城哭倒了也沒用。


  葉孤城已經離她們而去，不管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事實。


  “今天是除夕夜，盡管孤城哥哥不在了，可咱們還是要過的熱熱鬧鬧的。”


  “我早上去超市裏麵，買了很多新鮮的菜，大家都在，就一起做年夜飯吧。”


  蘇婉慧努力的轉移話題，想讓蕭慕寒，安淩溪，許菲暫時的忘記悲傷。


  “對，今天是三十夜，必須得熱鬧喜慶一點。”


  “送走今年這不和諧的最後一天，迎來明年那充滿希望的第一天。”


  王凱也緊跟著附和，希望大家能夠輕鬆一些，不必搞得這麽的苦大仇深。


  當然，他話裏話外的，向外泄露了一點消息，就是不知道幾個女孩能不能明白了。


  蕭慕寒，安淩溪，許菲，因為情緒過於的低落，並沒有意識到王凱的弦外之音。


  倒是蘇婉慧，聽到王凱這句話之後，再度皺了皺秀眉，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穿著圍裙走進廚房，給大家準備年夜飯。


  蕭慕寒，安淩溪，許菲暫時的穩住情緒，跟著進入廚房，幫著打一打下手。


  至於林海，林天南，劉英，林飛，他們也沒有閑著，趕緊給老宅，貼上春聯和福字。


  葉孤城離世，已經有幾天的時間，斯人已逝，活人還得繼續的生活下去。


  既然是除夕，那就得喜慶一點，有點過年的樣子。


  每個城市的過年習俗是不同的，但大多數地方，一般都是晚上吃年夜飯。


  而因為今晚，許菲是要造訪葉氏皇族的，所以年夜飯提前到了下午的四點。


  除了他們一群人之外，蕭柏林，吳素琴，莫小小也來了。


  很大的一張桌子，眾人圍聚在一起。


  桌上的菜肴，尤為的豐盛，像極了滿漢全席。


  不得不說，蘇婉慧的廚藝非常的好，這一桌全是她的手藝。


  隻是，大家落座的時候，有意的將麵南的主位，給空了出來。


  顯然，這個位置是留給葉孤城的，大家誰都沒坐。


  不僅如此，蘇婉慧還特意的多準備了一副碗筷，放在了麵南主位的桌前。


  因為這小小的細節，眾人的心情，再度沉重了起來。


  “要不要，喝點酒？”


  看到大家情緒不佳，王凱主動的提議喝幾壺。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


  今晚醉生夢死的過去，就會忘記那些悲傷。


  等明日九星麒麟帥的葬禮，葉孤城正式的亡者歸來，就不會再傷心了。


  “好！”


  林天南點了點頭，讚成王凱的提議。


  作為義父，他的心情同樣很沉悶，正想著借酒澆愁。


  當然，不僅僅是他，林海，林飛，同樣很讚成。


  於是，王凱拿出了一瓶洋酒白蘭地，給林海，林天南，林飛滿上。


  “我也來點！”


  劉英將麵前的杯子，同樣遞了出去。


  原本，這裏麵倒的是果汁，但現在她隻想喝酒。


  然而，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醉解千愁麽？

  答案顯而易見，根本沒有，這不過是逃避的一種方式罷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吃菜，大家吃菜。”


  整個桌上，隻有王凱在招呼，其他人都一言不發。


  “唉······”


  吳素琴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要是女婿還在的話，就是大團圓了，多好啊。”


  雖然說之前，小肚雞腸，尖酸刻薄的吳素琴，非常的看不上葉孤城。


  可是，隨著這段時間的接觸，她漸漸的發現，葉孤城的身上有很多的優點。


  權傾朝野，富可敵國，僅僅隻她改變態度的一個方麵。


  另一方麵，就是葉孤城對女兒蕭慕寒，一直非常的好。


  正是衝這一點，她才安安心心的將女兒，交到葉孤城的手中。


  但可惜的是，她的女婿終歸還是走了，走的很壯烈，走的很硬氣。


  “咳咳咳······”


  看到妻子吳素琴提到葉孤城，蕭柏林立刻咳嗽了兩聲，並且用手肘拱了拱她。


  意圖不言而喻，本來大家就很失落了，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揭開傷疤。


  不然的話，今日這年夜飯又會進行不下去，大家都哭哭啼啼的了。


  吳素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丈夫蕭柏林是什麽意思，立刻就識相的閉了嘴。


  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僅僅隻是覺得，要是女婿葉孤城在的話，今日應該非常的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