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人與水缸
屋外是寬闊的走廊，朱紅的欄杆，配上碧綠色的紗窗。
為什麽是碧綠色的？可能是店家老婆偷漢子了！楊凡惡意的想到。
隻是走過走廊時，嘎吱嘎吱的響聲，掉了漆的欄杆，倒是顯示出這家酒肆確實有了不少年的曆史。
酒肆很安靜，除了偶爾有低低的馬嘶聲外。別的一絲聲音也沒有。
這並不奇怪。那麽冷的，除了賣弄風騷的文人墨客，你出來走走啊！冷不死你！沒聽到連馬都不願叫出聲來？
楊凡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有腳步聲傳來，隻見一個發福的老人打開了房門。
“這麽冷的氣，客官快些進來喝杯熱湯。”
老人將楊凡迎了進去，臉上浮現出驚訝，可能是覺得這樣的氣還會有客人來，也算得上幸事。
房間裏並沒有掛簾子，也沒有擺上桌椅板凳，很顯然老人似乎也沒想到這種氣會有客人來。
“客官請去臥房休息，想要什麽就給老頭子。”因為外麵沒有擺放桌椅，因此將楊凡請進了一間臥房中。
“麻煩老人家溫一壺酒，再燒幾個菜，嗯，不用多，十個八個就好，最好再燒一桶熱水。”
“客官笑了，客官一人又怎麽吃的……”
老人沒有再話，隻因楊凡笑著將一塊銀子遞了上去。
“好好好，客官的話老兒記住了，立刻去，立刻就去！”老人接過銀子，一入手便知是真的，臉上的皺紋仿佛都開始笑出來了。
老人笑著離開了，還很貼心的把房門關上，讓外麵的風雪無法進入到這溫暖的房間中。
一直以來，楊凡都很少吝嗇錢財之物，在行走江湖的歲月中，他知道了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如若泥沙，隻要你武藝足夠強大，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享受著不長的寂寞所帶來的快感，老人便叩門而入，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是菜跟一壺酒。
“客官請慢用，洗澡水正在燒，客官若是想用，吩咐下老兒就行。”
老人著，便將托盤放下，準備離去，卻被楊凡攔下。
“一人飲酒沒什麽興致，不如老人家陪我同飲如何？”
“多謝客官美意，隻是老兒還要給客官燒水，哪裏來的閑情？若客官真覺得無趣，不若去欣賞這園中的梅花？”
罷，便打開窗戶，園中的梅花開的正是鮮豔。楊凡本就喜歡這種可以讓人心靜的寒冷，那是讓人沉醉的寂寞，他討厭這種寂寞，卻又喜歡著這樣的寂寞。
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嚴寒中的花香，那是孤單的花香，楊凡陶醉在這樣的世界裏，即使老人已推門離去，也毫無所覺。
“好一樹梅花！”楊凡讚歎一聲，拂袖坐在椅子上，拿起酒壺。
酒水從壺嘴化作一道溪流，卻又穩穩的落入杯中，直至杯滿，楊凡才放下酒壺，執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水落入腹中，楊凡更是笑的如同春的陽光般溫暖，那種溫暖足以融化冰雪。
好，景好，酒也好。
是寒冷的，景是美景，酒卻是毒酒。
桌上的菜，楊凡早已吃完，他酒量並不很好，基本喝上頭了就會吐，但他卻不會隨意用內力逼出酒水，因為那就失去了喝酒的意義。
窗外的梅花開的很豔麗，紅燦燦的，甚至有些耀眼，楊凡嚴重懷疑在那梅花樹下，埋葬了不知多少的屍骸。
將窗戶關上，往床躺了上去，屋內的溫度剛剛好，他閉上了眼睛，似乎要睡著了一般。
大約一炷香之後，有敲門聲響起。
“客官，客官你得洗澡水燒好了。”是老人的聲音，喊了兩句後，便是推門而入的聲音。
原本虛浮的腳步逐漸沉穩，不像是個老人，倒像是個武林高手。
腳步聲靠近楊凡，似要上前，卻又停住了一下。
“客官，客官，你得洗澡水燒好了。”
“客官，客官？”
沒有聽到楊凡的回答，腳步聲已經靠近了楊凡，聲音再次響起“嘿，那肉球的東西倒是好用，金絲軟甲可就要歸老朽了。”
感覺到老人越來越近，一隻手已經開始向楊凡胸口摸去，那是他穿金絲軟甲的地方。
而就在這時，楊凡的眼睛忽然就睜開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顯得有些嚇人，隻是眼眸中卻又有溫潤的笑意。
“老頭，亂摸人可不好，我可不是兔兒！”
對楊凡的忽然醒來，讓老人吃了一驚，但顯然老人並不在意的笑到“客官笑了，這樣的氣，這樣睡容易著涼，老兒隻是想給客官害個被子。”
楊凡坐起身子，對著老人也不話，隻是笑著，笑的老人臉色都開始慢慢變黑。
老人忽然怒斥一聲，佝僂的身子竟然好像忽然就長高了一尺，原本膽怕事的一個糟老頭子，在一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連原本男人皺紋的老臉，此刻也開始紅中透光。
楊凡看著老人這番變化，不由的鼓起掌來“好！再來一個！”
“斷魂酒你不肯喝，那老頭子就親自送你上黃泉路。”
老人正要對楊凡出手，卻看到對方用出一個暫停的手勢，不由腳步一頓。
看到對方停下，楊凡咳嗽一聲，笑著道“其實你的斷魂酒我喝了的，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嗆鼻，所以你不能親自送我上路，嗬嗬。”
對於楊凡的這一番調侃老人先是一愣，再是一驚，最後大怒。
“子辱我！我要你死！”
吼叫聲中，老人已經向著楊凡連連打出三拳。他雖然已經退出江湖二十餘年，這一身橫練功夫非但沒有退步，反而更加精進幾分。
這三拳凶猛有力，虎虎生風，若是有旁人在此，定然毫不懷疑這三拳能將一塊大石轟成齏粉。
在楊凡的目光中，全身上下已經全被籠罩在拳風中，身後是牆壁，退無可退的樣子，仿佛在下一刻，腦袋就要像西瓜一樣被打碎。
可惜，一直都以旁觀身份看老人表演的楊凡可不會坐以待斃。
隻見楊凡也不拔劍，隻是衣袖一撫，兩根潔白如玉的手指一並，就點在了老人的拳頭上。
那拳頭青筋暴露，微微的顫抖著，卻無法寸進一分。
“紫麵二郎孫鬼？既然退出江湖那麽多年了，在這種種花，喝喝茶多好，為何非得來搞事？”
在孫逵想要解釋自己不叫孫鬼的時候，楊凡已經一掌扣在了他的胸口中，掌力一吐，頓時讓他口吐鮮血，倒飛出去的身軀撞垮了牆壁，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牆壁一垮，卻也露出了一個一臉驚慌失措，一直在偷聽房間談話的女人。
這女人不老，眉間還有些風情，牙齒也很白。
就是，腰不知道在哪，她就像一個水缸，會移動的，可以裝的能灌溉兩畝地的大水缸。
“唉！美人遲暮，總是讓人惋惜。”
楊凡雖然在歎息，卻不管怎麽聽，都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手中一道勁風飛出，打在了水缸的幾處大穴上，然後，水缸就碎了。
起來，這水缸在二十年前還是很有名的大美人，多少少年英雄，風流俠客，都想拜訪這位薔薇夫人，就算隻是跟她話，聊聊，就會高興得像吃了辣椒的猴子。
而這位薔薇夫人可不得了，江南七十二水陸碼頭總瓢把子的老婆，多牛的身份？多少女人想嫁給她老公？
可是吧，這薔薇夫人好好的總瓢把子夫人不做，反倒是跟紫麵二郎孫逵私奔了，怎麽看怎麽像腦子進了水。
因為這件事，總瓢把子那自然是怒不可遏，四處追殺，讓這兩人做起了亡命鴛鴦。
不過有好有壞，起碼好處就是，原來江湖還是有真愛的。
楊凡有些困，一個哈欠之後眼睛都幹澀的流出眼淚，本想在房間再休息下，可惜牆壁都破開了，漏出的風比外麵更大，原本溫暖的房間，已經變得寒冷起來。
而正當楊凡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又露出了笑容，朗聲笑道“寒舍簡陋，招待不周，請自便！”
“那便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