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一百一十三章 逸飛怪病
一輛外觀非常普通的馬車急馳在山間小道上,距離百草園越來越遠。任誰也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西秦三皇子南宮明轍與剛剛在北燕京都連雲鬧得沸沸揚揚的尹梨胭會坐在馬車之內。
跟隨尹梨胭的隱衛逐風騎著馬跟在馬車邊,一雙黑眸警惕地環視四周,迸射出銳利的光芒。南宮明轍言主子在他府上做客,這怎麽想都有些讓人難以置信,更何況主子明明說過擺脫了納蘭清川的追兵後便回鳶尾山莊與他們會合,又怎麽會跑去比鳶尾山莊更遠的西秦國都的三皇子府去?
雖然尹梨胭與逐風同樣有疑問,但是在南宮明轍拿出了蕭逸飛的隨身物品一一一枚蝴蝶玉墜後,便不由她不信了。
尹梨胭挑開簾子向窗外看去,但見月上中天,點點銀輝撒在樹木枝葉之間,清清涼涼的如水光流泄,不遠處水聲咚咚,一眼清泉座落於樹林之中。沒來由的,她便想起了兩年前國破家亡成為囚虜時,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她淋了雨發著燒,納蘭清川居然不顧一切帶她去寒潭降溫,因此遭遇刺客身受重傷。
那個男人……
“在想什麽?”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南宮明轍突兀的問話。
尹梨胭抬起密長的羽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南宮明轍灼熱的雙眼,她微覺不自在,俏臉微微一紅。南宮明轍的話也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尹梨胭心下不禁暗惱自己居然又想起那個該死的男人了,而且更該死的是她居然還產生了一絲自己難以控製的情愫。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尹梨胭平複了自己的心緒後,也不看南宮明轍,便輕聲問道。據南宮明轍自己說是他尋找神醫時路過東風嶺救下了受傷的蕭逸飛,所以便將他帶了回去。蕭逸飛至今昏迷,而西秦宮中禦醫皆都素手無策,這時他又聽聞了百草園罌粟神醫之名,所以親自前來求醫,真沒想到那罌粟神醫竟然是尹梨胭。
這樣的理由雖然說得通,但是卻十分的勉強。她可不會傻到相信南宮明轍居然會放下三皇子的身段,親自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不遠千裏來求醫。而且就算要求醫,也不用他一個堂堂西秦三皇子親自前來,隨便派一個親衛來便可。
南宮明轍聽到尹梨胭的話好看的濃眉不禁微微一蹙,黑眸也不由地一黯,他嘴角牽強的一扯,強笑道:“我在胭兒眼裏就是如此不堪麽?”
哼!尹梨胭輕哼一聲,嘴角牽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卻是一句話也不再說,玉手挑起窗簾,隻將清冷的雙眸向窗外濃濃的夜色望去。
南宮明轍嘴角笑容瞬間僵住,長睫覆下,將眸中濃濃的黯淡掩住。他承認,他來尋尹梨胭確實多數出自私心,想讓她治好石晚月的病,以便獲得父皇愛妾石晚月這個強力的臂助,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是非常非常不願意傷害尹梨胭的,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但是事以至此,他說再多也沒有用,還是以後慢慢彌補她吧!用一生來彌補!
馬車轆轆而行,夜色下皓月漸漸被陰雲隱去,天地間一片黑暗,一如尹梨胭此刻的心境,她輕聲一歎,放下車窗簾子。
尹梨胭三人晝夜兼行,終於在第五天上趕到西秦國都三皇子府中。一入府,尹梨胭便催促著南宮明轍帶她去見蕭逸飛。
南宮明轍看著憂色盈於眉眼的尹梨胭,眸光更見黯淡,卻還是帶著她向西廂客房蕭逸飛所住的地方而去。
此刻的蕭逸飛正躺在西廂客房中的雕花大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臉色帶著異樣的潮紅,薄而紅潤的唇不停嚅動,喃喃著,卻聽不清在說些什麽,好似陷入了夢魘之中。尹梨胭推門而進,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她趕緊走了過去,坐到了床榻上,拉過蕭逸飛露出被子外的手腕按上了腕脈,南宮明轍見了,揮手斥退了侍候的婢女,默默地站在一旁,凝視著床榻上那單薄清麗的身影。
尹梨胭把了一會兒脈,秀眉卻越蹙越緊,她立馬又用另一隻手探了探蕭逸飛的額頭,隻覺觸手滾燙,心下不由更加困惑。蕭逸飛的症狀絲毫不像是傷風感冒,身上也沒有受傷,可是他又怎麽會高燒不退呢?
她也算是繼承了三絕婆婆的絕世醫術,怎麽會連區區渾身滾燙都找不出原因呢!她心下不由懊惱,黛眉越發蹙得深了,雪白的麵龐也越加凝重。
南宮明轍也看出了尹梨胭的凝重,不禁傾了傾身子,輕聲問道:“胭兒?”
尹梨胭微歎了一口氣,沒有抬頭,朱唇微啟,自言自語地說道:“他既不是受傷,也不是生病,為何會高燒不退呢?”
尹梨胭秀眉深蹙,而聽到她此言的南宮明轍也不禁蹙了蹙眉,傳言胭兒不是繼承了三絕婆婆的絕世醫術嗎?為何也連區區高燒都診斷不出是什麽病呢?他還如何期望她能治好父皇愛姬石晚月的病。
尹梨胭一直凝神思考蕭逸飛的病症,並沒有注意到南宮明轍的神色變化,她密長的羽睫猛地挑起,凝著蕭逸飛異樣潮紅的臉龐,再次將手指搭上了他的腕脈。
就在這時,昏睡中的蕭逸飛突然嚶嚀了一聲,薄唇輕翕,吐出兩個簡單的音節來。蕭逸飛夢語聲音太輕,尹梨胭隻得將頭低下,把耳朵湊到他唇邊,卻聽他低低叫道:“胭兒,胭兒……”
尹梨胭聞言心下一震,臉頰上飛起一抹薄紅,她實在沒有料到,蕭逸飛在昏睡中依然記掛著她,心下又是羞澀,又是惶然。
蕭逸飛輕喃著,濃長的黑睫緩緩掀起,尹梨胭帶著緋紅霞彩的臉龐便遇入了他的眼中。蕭逸飛微微一怔,迷蒙的雙眸中陡現一片驚喜之色,猛地抓住尹梨胭的手臂,“胭兒,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尹梨胭本就在怔愣之中,一時不防,驀地被蕭逸飛抓了個正著,聽著蕭逸飛激動的言語,臉龐更加緋紅,密長的羽睫不由地垂了下來,掩住眸底的一絲慌亂。她低聲道:“你醒了就好!”
南宮明轍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隻覺得無比的刺眼,心中更是刺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