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知過了多久,蘇蓮清逐漸轉醒的時候,眼前一片都是黑的,眯眼了好一陣子,才恢複了視線,可還是有點模糊,連帶著聽到的耳邊的聲音,都是朦朦朧朧的。
“清兒、清兒?”
是墨錦寒的聲音,蘇蓮清睜開眼睛,便瞧著了一直守在床前的墨錦寒,墨錦寒關切地看著她,手裏還一直握著她的手。
“錦寒……”
“我在,我在。”因著蘇蓮清剛剛醒來,說話的聲音都是輕輕柔柔的,墨錦寒便把身子往前湊了些,想聽清楚蘇蓮清的聲音,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蘇蓮清喚了一聲錦寒就沒有下文了,微微轉了個頭就是一聲長長的籲氣。
墨錦寒心頭一緊,連忙問道:“怎麽了?可還是哪裏不舒服?是不是還冷?”
問完也不等蘇蓮清回答,一邊瞧著蘇蓮清,一邊自言自語道:“奇怪,這生薑水也喝了,熱水也泡過了,我又一直幫你暖著手腳的,怎麽還會覺得冷?”
蘇蓮清小臉一紅,全因剛才聽見墨錦寒所說的熱水泡過了。
既然要泡熱水,便免不了要寬衣解帶的。她是昏迷著的,這裏又沒有旁人,那為她寬衣解帶的,自然就隻有墨錦寒了。
蘇蓮清雖然與墨錦寒早已成婚,二人夫妻之名是坐得實的,可蘇蓮清這人吧,雖然頭腦精明,冷靜睿智,但說到底還是個臉皮薄的小姑娘。
“你將我鬆開。”蘇蓮清小聲說道。
墨錦寒這才看見蘇蓮清臉頰上的紅暈,連忙將手鬆開,然後又細聲問道:“你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的?還冷嗎?”
“已經不冷了。”
蘇蓮清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墨錦寒,問道:“幫我換衣服的,是不是你?”隻是越說聲音就越小了。
墨錦寒笑道:“這裏除了我又沒有旁人,自然是我了。”他還以為怎麽了,原來是她害羞了。
蘇蓮清抿抿唇不說話了。
墨錦寒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清兒,你不必覺得害羞,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照顧你,本就是我該做的事,我會照顧你直到我們百年之後的。”
墨錦寒說這話時,蘇蓮清的內心感動得緊,可是一想到自己寒毒纏身,又一次次地發作,如今更是加快了頻率,顏歌又遠在雲康城,這次怕是到了強弩之末了吧。
蘇蓮清哽咽道:“我怕是活不下去了,錦寒,我的寒毒,沒人治得了。”
墨錦寒伸出手,撫摸著蘇蓮清的臉頰,心疼地說:“我不許你這麽說,你不會死的,你我還有長長的一生,要一起度過。”
墨錦寒又將蘇蓮清的手握在了手裏,柔聲道:“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雲康城請顏歌了,相信他很快就會來的。”
蘇蓮清暫時不想說話,翻了個身就繼續睡了,她有些累,需要休息。
墨錦寒便也由著她了,將蘇蓮清的手輕輕放下,在褥子裏細細地捂好,這才把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
蘇蓮清既然要休息,那他也不便繼續在這裏留著,總不能一直盯著女孩子家家的睡顏看吧,她總是會害羞的,墨錦寒也得照顧照顧她的情緒。
墨錦寒起了身,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又輕柔無比地關上了門,隻生怕發出一點點的聲響吵到了蘇蓮清,盡管蘇蓮清現在還沒有睡著。
墨錦寒才剛出了門,正巧看見客棧的小二走了過來,他記得自己包下這客棧二層的時候就細細吩咐過,沒什麽要緊事,不許上來。怎麽這守著的人剛去雲康城,這小二就上來了?
小二一路走到墨錦寒的跟前,說道:“客官,鐵匠鋪的來了信,說是您前些日子定製的那一批手捧爐已經做好了,隨時可以去取。”
“好,我知道了。”
小二報完了信,很快就退了下去。
墨錦寒才剛把人給派了出去,這小二此時來了這樣的信,看來隻有他親自走一遭了。墨錦寒又看了一眼蘇蓮清的房間,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蘇蓮清了。
墨錦寒歎了一口氣便下了樓去,看見小二時,把小二給叫住,囑咐道:“小二,還煩請你守好這裏,不要讓人上樓去吵到清兒。”
“好的客官。”
見小二答應得幹脆,墨錦寒就拿出了一錠銀子給了小二,算是賞錢。
這在客棧工作的小二,還不是為了錢嘛,給了錢一切好說。墨錦寒出手闊綽,這賞錢,比這小二一個月的工錢還要多,小二拿了錢,辦起事來自然殷勤。
安排好了客棧這邊的事情,墨錦寒這才放心地往鐵匠鋪去了。
鐵匠鋪距離客棧算不得遠,可也還是有些距離的,墨錦寒稍微走了一陣子才到。
這一到鐵匠鋪,撲麵而來的就是一陣熱氣,還有那不分寒暑冷熱的汗味,這味道讓墨錦寒稍稍有一些嫌棄。
“石師傅,我前幾日托你打造的手捧爐可造好了?”墨錦寒問道。
石師傅停了手裏的工作,抬頭看了一眼,見是墨錦寒便憨憨地笑著說:“墨公子啊,您前日裏托我打造的手捧爐已經做好了才讓人送了消息去客棧呢,這邊忙,實在是走不開,這才送了消息過去,沒想到您親自來了。”
說著,便在造好的鐵器的存放區域找了起來,一邊找一邊說:“墨公子,我這裏髒,您別見怪啊。”
“無妨。”
“嘿,找著了,”沒過多久,石師傅就找到了,“已經給您包好了,兩個手捧爐。”
“謝謝石師傅。”
墨錦寒照舊,又給了石師傅一些賞錢,然後拎著兩個手捧爐往客棧走了回去。
這手捧爐也是墨錦寒偶然瞧見的一份手稿,聚熱好,也不容易散熱,墨錦寒原以為用不上的,卻沒想到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墨錦寒走到客棧跟前的時候,下意識地抬頭望了那麽一眼,便望見,蘇蓮清打開了窗戶看了一眼,正巧和墨錦寒對上了視線。
墨錦寒的眉頭隻一瞬間便糾結在了一處,嘴裏低聲很恨地說道:“這丫頭,是生怕自己不被凍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