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也這樣說……所有人都這樣說……無藥可解、無藥可解,那就讓我眼睜睜看錦寒這樣,什麽都做不了嗎!”雲溪將這幾日壓抑的情緒爆發出時,著實將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雲溪,你以為你在這裏鬧有用嗎?墨錦寒就會醒嗎?”
紫衣暗衛將胡鬧的雲溪打暈,讓人送回了雲府。他看著皇陵的方向,心中隱隱作痛:我沒用,我還是沒能保護好錦寒,他日地下相遇,我都不知該如何麵對你……
顏闕連夜趕路,終於在第二日卯時趕到了城門口,正好趕上開城門。在由城門口的守衛檢查了通關文牒後,二人繼續往顏府趕去。
而朱鏘卯時起便在門口候著了,生怕那個沒眼力見兒的認不出老太爺。
“籲……”顏清停了馬車,朱鏘見是清兒小姐,知道這馬車裏坐著的應該就是老太爺了。於是忙上前讓一旁的小廝將倚凳放在地上,然後就恭敬地站在一旁低眉順眼。
顏清伸出的手握住顏闕的手,將他穩穩地從馬車扶下來。
顏闕趕這幾日路,臉上有些疲憊,朱鏘吩咐下人去給顏闕熬參湯,然後就被叫去給顏闕帶路。
“錦寒為何中毒啊?”
“回老太爺,小的也不知道,那日去參加完墨公子和蘇小姐的婚宴,回來後的第二天早上一直沒起床,小的還以為是頭一天酒喝多了的緣故。可一直等到巳時還沒起,這時又有丫頭說兩位小姐也沒醒,我才意識到這件事沒那麽簡單。”朱鏘邊引路便將這件事的始末原委告訴了顏闕。“不過五日前,三小姐莫名地醒了一次,之後每日都會有一段時間是稍微清醒著的。”
“哦,還有\'這樣的事?”
顏闕對這個小姑娘倒是有幾分感興趣,等等,不對:“朱鏘,府裏何時有三小姐了?那豈不是還有二小姐,不過那不是清兒嗎?”
“此事老太爺有所不知,少爺失蹤多年的妹妹找到了……具體事由一會兒小的再仔細說與老太爺聽……”
“嗯。”兩人一麵說著一麵走,等不多時便走到了顏歌的院裏。
今日已經是顏歌中毒的第六日了,顏闕替他把脈後,臉上倒也不算過於難看。七星海棠太過於珍貴,嵐姣知道此毒無解,而她隻有一顆,所以便用在了最想殺的墨錦寒身上。而顏歌兄妹三人雖也中毒,但卻不是七星海棠之毒,而是屍毒,這中毒雖然不似七星海棠般難解,但卻不常見,一般的醫者一生幾乎也遇不到一個中屍毒的人。
“朱鏘,你叫人去準備糯米和道士做法用的符紙。”
“啊?”朱鏘一臉蒙逼,不是給少爺治病嗎,怎麽還要用到糯米和符紙了?
“叫你去就趕緊去!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
顏清則紫蘇領著去見了素妗,她臉上還有著青紫,尤其是雙眼的眼眶烏黑,嘴唇也泛著詭異的紫色,不過相對於她剛剛見的素蘿又要好上一些。僅僅看這症狀,顏清覺得有幾分像屍毒,把脈後便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我需要糯米和道士做法的符紙……”紫蘇一向順從慣了,雖心有疑惑,卻也毫不猶豫去廚房找糯米,又讓一個丫頭上街去買符紙了。
等顏闕要的東西到了,他又吩咐道:“將符紙燒了,用灰燼混上水,再把糯米混進去,最後給錦寒服下。”
而另一麵顏清也按照如此方法為素妗和素蘿解身上的屍毒。
“耽誤了幾日,這屍毒在他體內定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了……”顏闕看著躺在床上的顏歌,歎了口氣,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徒兒這是你自己選的路,這條路上的風險也隻有你自己擔著,師父唯一能做的隻是幫你而已。
“老太爺,您先喝些參湯歇會兒吧……”朱鏘讓人將熬好的參湯端了上來,顏闕原本是想去白雲庵赴約,但細想也不急於一時,且要是顏歌這裏有什麽變故也隻有自己能應付。便喝了參湯,由朱鏘安排著回了房裏歇息了。
距離墨錦寒中毒已經七日了,墨家放出的消息:墨家公子因遭歹人暗算下毒,不治而亡,其妻蘇蓮清殉情服毒而死。
雲溪今日來時,便見墨府門口掛滿了挽聯素花,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渾渾噩噩地下了馬,跌跌撞撞地進了門,一府的丫鬟小廝都跪在大門通向正大廳的院的兩側。而正廳的中堂裏赫然擺放著兩口黑底金紋的棺槨,堂前是兩個牌位:吾兒墨錦寒之靈位、吾媳墨蘇氏蓮清之靈位!
而墨家的兩位老人,和蘇家的蘇垣夫婦,蘇雲軒,花舞都在棺槨前哭得不成人樣。
雲溪一步一步上前,雙腿如注了鉛般難以移動。他的摯友竟然就……“噗……”雲溪湧上喉頭的血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他直直地跪下,眼睛一直死死盯著那兩口黑得如地獄般的棺材。
他原本是帶著些許高興來的,他原是來告訴他和蘇蓮清,顏歌素蘿和素妗的毒解了,可上天卻給他開了這麽大的玩笑。
錦寒……蘇蓮清……
他已經想好了要和他們一起離開京城,浪跡江湖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可如今就隻剩他一人……雲溪想了很多,想起小時和錦寒一同讀書,他貪玩不肯讀書,就偷偷溜出去捉蟬,而每次都要把認真讀書的墨錦寒也一起拽出去,後來兩人一起被抓回來,夫子就用戒尺狠狠打兩人的手心;他想起每一次他闖禍來讓墨錦寒幫忙時,他總是嘴毒地先罵他一頓還要賞他幾個爆栗,可最後還是為他想盡辦法。
而蘇蓮清,和錦寒幾乎是一個樣,總是一副對誰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其實背後一直在出謀劃策為他們籌劃出最小代價的人就是她。
他再也沒有力氣去想那麽多,他隻覺整個世界都顛倒了,耳邊有人在叫著他:有人叫他雲少爺,有人叫他雲溪,還有人叫他溪兒,到最後他便沒了意識,也聽不到有人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