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這些都是陳年舊事,於本宮如今所謀之事有何聯繫嗎?」龍逸衍有些不耐煩了,原以為墨錦寒說出如此多有關孩童失蹤案的線索,那他今日來所講之事,必然也對他扳倒麗貴妃,揭開那個冒牌貨會有所助益,可聽了半晌,都是些連宮中老人都不甚清楚的不知是真是假的事。
「殿下稍安勿躁,墨某方才所講對殿下有何助益,殿下隻管接著聽下去便會知曉。」
另一頭朝露殿中,氣氛火藥味十足,龍辰宗越是暴躁如雷,顏歌心中便越多幾分快感。
龍舜天極力壓抑著情緒,該死,竟有人敢如此公然抗旨,藐視天威,若不是因著他能治麗貴妃的病,龍舜天即刻便想下旨將他拖出去先把那如簧的巧舌割了,再將腦袋砍下來。
顏歌與龍舜天四目對峙著,最後,還是龍舜天妥協了,咬牙道:「就按顏卿說的辦!」說完,拂袖而去。
層層簾幕拉開後,顏歌這才見了麗貴妃的臉,有些紫黑之氣,湊近時似乎有些許腥味,但這殿中香氣太重,他也不敢確定。
「將這殿中的熏香撤去,再將左右窗戶打開!」不管麗貴妃是何病,這不透風的環境也是於她有害無益。
等房中熏香散去,顏歌這才肯定,他嗅到的腥味確實存在。他觀麗貴妃的臉色加上其他太醫提供的癥狀,覺得麗貴妃不似生病,更似中毒。
但具體是什麽在還未診脈前,顏歌也不敢妄下結論。
輕按不得,重按乃得,為陰,為裏,乃是沉脈,血液不暢淤行堵塞這才引起昏迷不醒。
而普通的風寒絕不會引起血液不暢,那就隻有中毒和重病這兩個解釋。
若是重病絕不會來的如此突然,排除去所有的可能,那麽就隻剩中毒這一種解釋了。
「可否請貴妃的貼身婢女看看貴妃身上有無蛇蟲的咬痕?」
若確是毒物咬傷所致,那便不簡單了。普通的蛇蟲毒物避人尚且唯恐不及,而這朝露殿中宮人如此多,毒物即使是要過冬也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更不會主動傷人。
而顏歌則在殿內外四處找尋毒物的痕跡,檢查窗柩時,殿門擺放的一盆植物引起了顏歌的注意。
「那殿門擺放的可是火燒藤角?」顏歌指著那盆栽問身邊的宮人。
「是,娘娘一向喜愛南境的花草,所以每日內庭司供給的盆栽多選南境的花草,而京城氣候寒冷,這個天兒還能耐得住寒的隻有這火燒藤角了。」
顏歌盯著那盆藤角,臉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火燒藤角產自南境,雖極具觀賞性,但卻並不受歡迎,很少將其作為花卉盆景擺放家中。隻因這火燒藤角性溫熱,有異香,秋冬日裏極易吸引毒蛇蟲蟻。
顏歌飛身上了麗貴妃床榻之上的房梁,樑上灰塵果然印有些許痕跡。等他從樑上下來時,麗貴妃的貼身侍婢也有了線索。
「回顏公子,娘娘身上果真有疑似蛇咬後的傷口,極小幾乎辨認不出。」
「前些日子,皇上受傷太醫束手無策,可不知為何,皇上竟不藥而癒。不過,殿下是否發現皇上傷愈後,性情大改?」
龍逸衍沉思片刻,歎了口氣道:「確實如此,父皇近來對本宮和母後甚為冷淡,而那麗貴妃對外稱養病實則被父皇軟禁朝露殿大半輩子了,父皇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恩賜不斷,甚至……墨卿當知,後宮之中母憑子貴,賢妃娘娘為本宮生母,尚且隻是二品宮妃,而麗貴妃之子龍舜天有謀逆之罪,雖父皇未曾遷怒麗貴妃,但也斷不會晉封於她。可父皇竟將她封做一品貴妃,位分猶在母妃之上,這實在是不合情理。」
「但若是這皇上不是皇上,而是龍舜天,如此一來這些反常的舉動便合理得多了……」
「什麽?」龍逸衍驚愕,他雖然能接受龍辰宗變了個人,甚至選擇相信墨錦寒所說的現在的龍辰宗身體裏是另一個靈魂,可他怎麽接受這個靈魂是已經死去的龍舜天?
「我知道太子殿下難以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即使它有些超越常人的認知,可以前的南疆國中確有這種巫術,而墨某手中也有能證明這靈魂是龍舜天的證據。」語罷,墨錦寒將曹穎生前所寫的記錄和自己在古書中所撕下的有關南疆招魂換魂的祭祀的紙張遞給龍逸衍。
至此,顏歌幾乎能確認麗貴妃所中的是什麽毒了,於是他吩咐宮人端一個炭爐放於麗貴妃的床榻旁。
果然不過片刻,便有一條長了四隻腳的不過三寸的小蛇竄到樑上,悉悉索索的聲音。
「不要驚動它,你去拿一口裝了油的碗來。」
婢女雖不懂為何,但既然皇上吩咐了按顏歌說的辦,她隻管照做就是了,於是便小心翼翼出了門去了廚房拿東西。
一盞茶的功夫,婢女拿著顏歌所需的東西回到房中,顏歌飛身上樑,用裹在衣袖中的手將那小蛇拂進碗中。一旁的太醫和宮女都忍不住好奇地上前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物。
「墨公子,這是什麽啊?」
「這是花兒紅,一種有毒的蛇,但由於體積小,毒性弱,所以倒也不致命。」一旁的太醫幫忙回答道。
「可是我們這朝露殿從未有過蛇蟲啊!」
「原本這小東西是不會輕易進人屋中的,但這門外的火燒藤角最是吸引蛇蟲,加上近日天氣驟冷,它無處可去便隻有進了這殿中,可為何偏偏棲在麗貴妃房中,怕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了!」他這時才明白自己嗅到的那腥味分明是雌花兒紅的氣味,從麗貴妃的床榻傳來的,但卻又不見其出來。於是他便想到了之前墨錦寒給他看的那白色粉末,正是這個味道,是用發情中的雌花兒紅煉製的。
如此便知麗貴妃被花兒紅所傷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顏歌猜想這與昭仁宮定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賢妃這樣做究竟有何好處?引毒物傷麗貴妃卻又不致命,她的目的又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