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天將蘇蓮清送到了秀林宮的住處,蘇蓮清對他點了點頭,轉身舉步正欲推門而入的時候。
身後的齊雲天突然出聲喊住了她:「蘇姑娘,明日午後,你可有空?」
蘇蓮清聞聲轉過身來看向他,清澈的水眸裏透著幾絲疑問。
感知著如水雙眸,齊雲天突然就說不出話來,眼看著蘇蓮清滿臉疑惑的模樣,情急之下,匆忙出口:「這個季節,禦花園中奼紫嫣紅,我想邀蘇姑娘一塊賞花品茶,隻是不知道蘇姑娘是否願意?」
他眼光灼灼的盯著蘇蓮清,一顆心微微懸了起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蘇蓮清也隱約感知到齊雲天,並非心懷鬼徹之徒,隻是當她抬起眼眸注意到齊雲天眼中閃爍的情意時,心中微微歎息。
她垂下眼簾,三分笑意凝結在唇邊淡淡的回絕:「實在不好意思,我明日並無空閑。」
齊雲天失望之色溢於言表,隻能強製按壓住心中的失望:「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說完大步疾行,步伐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襄王有夢,神女無情,花舞看著齊雲天的背影,再看看自家小姐,搖了搖頭。
進了屋子,白靈端來一杯茶小心的放到蘇蓮清的手邊。
蘇蓮清端起杯子來,輕抿了一口,突然之下就皺了皺眉頭。
白靈立刻忐忑起來,怯怯的低聲詢問:「小姐可是我沏的茶不好,我這就去再換一杯來」說著雙手欲伸上前來。
「茶很好,跟你無關」她轉過頭,沖著房梁的角落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淺笑輕言,「這房樑上好大的一隻碩鼠,不知是否準備偷食我黍,花舞!」
花舞應聲走上前來:「小姐我在。」
「去拿些耗子葯來,可不能讓這隻碩鼠偷了什麽東西。」蘇蓮清促狹的說著。
花舞嘴上答應著,然而身體卻並沒有向外,反而猛然側過身,向房樑上撲去,五指成爪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招式。
一人一扇飄然從房樑上飄落,扇子一轉,一個四兩撥千斤,打開了花舞的招式,他輕輕的扇著扇子,嘴邊含笑:「清兒可真是狠心,明知道是我,還讓花舞下這麽重的狠手。」
蘇蓮清當然知道是墨錦寒,否則也不會故意做弄於他,然而她麵不改色的說道:「墨公子說笑了,我一個弱女子怎麽會知道這房上的碩鼠是誰?倒是墨公子,從來不走尋常路呀。」
聽完這話,花舞想起墨錦寒跳窗來,跳窗去,要不就是飛簷走壁,爬上房梁,也不怕磕著絆著,當真是不走尋常路,她深以為然的附和道:「小姐說的很貼切。」
墨錦寒啼笑皆非:「你們主僕還真是裏應外合,欺負我一個良家婦男,不行了,我受傷了,需要安慰。」
說著大大咧咧的坐到蘇蓮清的身邊,以手撐頭,慵懶的看著她。
蘇連青心裏記掛著薑長樂的事情,吩咐白靈備上一杯新茶,親手端給他:「你來這裏不會是為了專程跟我賭氣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大門就在前麵,好走不送。」
品著美人送過來的茶,墨錦寒心情大好,他原本也並不在意,隻不過是逗美人一樂而已,放下杯子他懶懶散散的說道:「我來是為了提醒你,皇後壽宴那天明哲保身為上,其餘的不要管,不要看也不要問。」
其餘的話一句也不說。
墨錦寒不說,蘇蓮清便也不問,任由對方來,也匆匆去也如風。
淡淡的凝視著墨錦寒漸漸消失的背影,無數的流光在蘇蓮清的眼眸中交匯,碰撞又消散。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話,那爹爹和娘親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呢?
而自己又該怎麽辦?又會在這裏麵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呢?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花舞湊上前來,壓低聲音:「小姐,墨公子話裏有話呀,你為什麽不問清楚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為什麽還要問呢?」蘇蓮清看著窗外陽光下的綠樹成蔭,如畫眉目絲毫未變。
「不過小姐你的五感變得越來越敏銳了,墨公子武功內力深厚,你居然能先我一步感應出來」花舞的臉上出現了佩服的表情,小姐真是厲害呀。
這句話一下子就讓蘇蓮清想起了顏歌,若不是他給自己用的神葯,恐怕自己……
她欠顏歌的人情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償還。
或許是因為心中有心事,故而一夜無眠,洗漱過後覺得心裏煩悶的很,於是一早就前往秀林宮監工。
從碧落居到秀林宮是一條長長的甬道,走了沒多久,她突然注意到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一閃而過。
側目望去,不僅微微皺眉,是她!好大的膽子,秀林宮內應該很快就要排練舞蹈,而此時此刻她居然還敢逗留在外,這個假的薑長樂還真是不怕死。
她腳步微微一頓,旋即改道追了上去,兩者之間眼看著越離越近。
突然,一道寒光凜冽閃過,寒氣直衝肺腑。
花舞麵色大變,抱著自家小姐騰身旋轉,避開寒光。
隻見一支箭羽並在身後的桃樹上,箭尾猶自還在顫抖著,可見力道之大。
花舞恨恨的看著前方的身影,驚出一身冷汗。
「小姐你沒事吧?」花舞,急切的上下打量自家小姐。
蘇蓮清搖了搖頭,秀氣的柳眉微微皺起,對方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大得多,行事如此大膽,正說明他們並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皇宮現在看來波濤暗湧。
心下無由來的起了一陣陣煩躁之意,他並不擔心自己,卻擔心爹娘會被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席捲進去,還有三哥,性子單純又善良,萬一……
花舞直覺感到小姐有心事,於是開口詢問,然而自家小姐卻隻是搖搖頭,沉默不語。
秀林宮中,秀女們已經開始排練霓裳雨衣曲,蘇蓮清坐在帷幕後麵,淡淡的看著麵前的這些秀女們舞動著曼妙的身姿,旋轉飛揚,而自己卻神思飄渺。
墨錦寒已經明確的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絕對不要插手。
而事實上蘇蓮清對於皇宮中的爾虞我詐也毫不關心,皇宮這個大染缸,她早已厭惡到透頂,誰生誰死,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