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一個注定去死的棋子
“你來做什麽?”蘇輕暖話出了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居然已經嘶啞的不成樣子。
慕容長卿眼光,掠過幾絲快得看不見的柔情,垂眸,勾唇,笑得分外迷人。,輕聲道,“發現你不見了,就立馬趕來了。”
一句話,一個眼神,便擊滅了她的全部囂張氣焰。她瞬間覺得方才那些委屈鬱悶,小家子氣的令人懊惱。
蘇輕暖窘迫不已的紅了臉,將眉眼全部藏進他的懷裏,悶聲道,“那,我們回家吧。”
到家的時候,大廳裏的燈還是亮著,蘇輕暖看見蘇將軍焦急地轉來轉去,然後蘇將軍在看到蘇輕暖的瞬間驚喜不已。
是了,蘇輕暖是蘇老爺唯一的女兒,她不能有任何閃失。
可是,從那天起,蘇將軍便開始對慕容長卿有了敵意。
一邊是最疼她的父親,
蘇輕暖偏頭看了看慕容長卿,又覺難受。
轉眼入了夏,蘇輕暖右手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說將來還是能寫字的,就是手腕轉動時還是會有些生硬。
蘇輕暖眨了眨眼,衝慕容長卿笑了,“沒事,還拿得動筷子就行。”
“也就你才會這樣想。”慕容長卿無奈的摸了摸蘇輕暖的頭,輕輕歎了口氣。
蘇輕暖故意不去看慕容長卿的表情,顧自的轉著手腕玩,骨骼哢噠哢噠的作響。
慕容長卿猛地握住蘇輕暖的手,神色嚴肅,“還沒好全,不要亂來!”
他不讓蘇輕暖就偏愛這樣做,有事沒事就哢噠哢噠地轉手腕玩,每每他聽見就會緊張的握住蘇輕暖的手,讓蘇輕暖不要這樣。
蘇輕暖不會告訴他蘇輕暖很享受被他管束的感覺,蘇輕暖怕說了他就又變成原來那樣,對她愛搭不理的。
是了,如果手腕折了,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和溫柔,那她寧願一輩子折了手。
蘇輕暖笑得賊兮兮,心裏像是趟了蜜,反正到時候,有他在,等於多了雙手,多了雙腳。
餓了,就讓慕容長卿喂她吃點心,累了,就讓他背著走,心情不好了,還能夠衝他使小性子。哈哈哈,多美好的生活。
那年夏天,蘇輕暖在那屋院子外麵置了一張涼塌,旁邊是一棵桂花樹,還未開花,白日可以躺在涼榻上乘涼,夜裏榻上更是冰涼如水,舒服至極。
明月愛極了這涼塌,總愛來蘇輕暖這裏蹭覺,蘇輕暖心裏也是高興的,明月來了,就意味著慕容長卿也回來,蘇輕暖自然樂意。
夜裏偶爾會飛來幾隻流螢,明月會拿著一把小團扇追著它跑。
“我和師娘以前也一起看過這蟲子。”慕容長卿坐在榻上,仰著頭看那飛舞的流螢,嘴角微微彎著。
月色裏,他的模樣更加俊朗,線條分明的輪廓也柔和許多,蘇輕暖不由的看癡了。
“將來我每年夏天都陪你看!”蘇輕暖支著下巴看他,慕容長卿也轉過頭看蘇輕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蘇輕暖第一次見他笑的這樣開懷,不明所以地跟著他笑起來,明月看見了也跟著笑。
三個人就這樣沒心沒肺的笑著。
後來慕容長卿對蘇輕暖說,他以為蘇輕暖在說笑話逗他。其實不然,蘇輕暖是認真的。
府裏許多人會打趣蘇輕暖,問蘇輕暖是不是看上了九皇子,蘇輕暖欲蓋彌彰的轉身就逃,一張小臉豔若芙蓉花開。
九月中旬,桂花開了一樹,落了一地黃澄澄的花,整個小院都充斥著桂花的香氣。
蘇輕暖掃開涼塌上的桂花,大刺刺的坐下,看著慢悠悠走進來的慕容長卿,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大聲喊道,“慕容長卿,你看今天這桂花雨下的吉利,你未娶,牡丹又未嫁,不若湊做一對如何?”
蘇輕暖瞧見慕容長卿的臉色頓變,紅了又白,撂下一句“胡鬧”。
往事一幕幕,恍若昨日。
然而,物是人非,如今的蘇輕暖再也不會因為慕容長卿的一句話而徹夜難眠,牽腸掛肚。
她的心底多了一個人,一個比慕容長卿更重要的人。
隻是,再見故人,蘇輕暖始終沒有完全做好直麵慕容長卿的準備。
她輕輕歎了口氣,翻身坐起。
窗外,一輪孤月高懸,萬裏無雲,黑夜漫長得看不到盡頭。
“好煩。”蘇輕暖鼓起腮幫子,嘟著嘴,索性披了件衣裳,推門而出。
更深露重,迎麵的風帶著微濕的泥土氣息,清新怡人。蘇輕暖臨時起意,決計不辜負這一場美麗的月色,去久違的竹林散心。
夜涼如水,寂靜山林,竹林似海。
幽暗的暮色下,竹林沒了平日的雅致,倒像是一直張大了嘴的野獸靜默盤踞,守候獵物。
樹葉婆娑的竹葉中,蘇輕暖單薄的身影,穿過小徑,繞過溪流,朝向高山深處前行。
她的臉色很是蒼白,因為慕容長卿的血隻能緩解她的毒性,卻不能徹底解除。
山間萬籟俱寂,偶爾聽見不知名的蟲子啾鳴出聲,都能夠嚇得蘇輕暖魂飛魄散。
“月牙,你本不應該活著,早在半年前就應該死在地牢裏了!”
月牙?!
蘇輕暖身子一震,驚得險些叫出聲來。
此時,遠處原來簌簌的腳步聲越發逼近,蘇輕暖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上,腳下一滑竟然跌入了河邊的灌木叢中,差點便要落入河中。
一聲長劍呼嘯,空中閃過一道銀光,便聽見一個人重重跌倒的聲音。
蘇輕暖心頭一顫,有些弄清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她屏住呼吸,睜圓了眼睛透過灌木叢看去,驚得險些叫出聲。
墨綠色的灌木後,一個中年男子手握一柄利劍,將渾身傷痕累累的月牙逼至絕境。
這個變故來的太快,太匪夷所思,乃至於蘇輕暖幾乎忘記要去隱藏起來。
“我早應該猜到,早應該猜到……”月牙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劍刺入骨的疼痛,隻是痛苦的反複呢喃。
“你現在知道太晚了,少主早就猜到你會背叛她,你根本就是他布下的死棋。”
“一個注定去死的棋子!”
中年男子逆月光,朦朧的月色下看不清楚臉,可是語氣中的殺意卻凍得蘇輕暖渾身顫抖。
嗖的一聲,長劍從月牙的胸口拔出,血色濺起,漫天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