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一切皆是天意
南楚軍大帳，蘇九跪在墨雲崢的病榻下接受沈雅柔的審問，這一仗魯離風在戰場上失蹤，十萬將士也壯烈犧牲。雖然蘇九是挽救了大軍的有功之臣，可是在沈雅柔看來卻是處心積慮想要謀害魯離風為蘇輕暖報仇的敵人。
“蘇九，你的身份還真是多，到底是前侍衛，蘇家的看門狗，還是大燕國的將軍！”沈雅柔咬出幾個字，那陰陰的口氣，絕對很正確地表達了她此刻想把他撕了的心情。蘇輕暖那個賤人好不容易死了，可是冒出來一個和她相關的人出頭露麵，簡直就是陰魂不散！難道蘇輕暖害得墨雲崢還不夠嗎，如今還要賠上魯將軍的性命外加十萬將士？！
“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想要謀害王爺從當叛徒去南楚國皇帝麵前邀寵，是不是？！”沈雅柔步步緊逼，恨不得將所有的罪責全部都壓在此刻跪在地上，受了重傷卻沒有及時送去醫治的蘇九身上。
蘇九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似乎一點也不怨沈雅柔的無理取鬧，以為在來之前蘇輕暖便對蘇九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放能收方乃大丈夫所為。
蘇九將這兩句話放在心間，就連蘇輕暖一個女子都可以做得到這樣寬廣的胸襟，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憑什麽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住？！所以，蘇九根本就不把沈雅柔的話放在心上，因為蘇九知道公道自在人心。此刻雖然蘇九跪在大帳之中，可是外麵也有跟著自己從血海戰場上回來的五萬將士和自己心心相係。
龍潛都看不過眼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但是如今見到蘇九這等大將風範，不由得打心底開始敬佩這個大燕國人。
“來人，將這個不忠不義，不祥的叛徒拉下去五馬分屍！”沈雅柔終於罵夠了，指著負傷的蘇九吼道。
龍潛驚慌不已，這下可要糟糕，豈不成要出人命了！如今全軍都靠著蘇九的支撐所以才勉強維持了軍力，若是將蘇九殺死，別說外麵的幾萬將士不同意，就是龍潛拚死也要保住蘇九的性命。
蘇九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驚慌之色，他來的坦蕩，便是離開也是坦坦蕩蕩。因為沈雅柔根本就取不了他的性命，大不了就一走了之，天下之大，蘇九還不相信自己找不到容身之所！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沈雅柔的手忽然被打壓下來，隻見昏迷已久的墨雲崢緩緩睜開眼，銳利如刀的眸子掃過囂張的沈雅柔。
“龍潛，你難道是死了嗎！居然讓這個被軟禁的女人來軍營指手劃腳！”墨雲崢沉聲低吼，威嚴卻不減反增，一時間，沈雅柔又是驚又是喜，頓時怔在了原地。
蘇九也不由得抬起頭，看著醒過來的墨雲崢，兩人目光相接，居然有種相知的默契。墨雲崢相信自己！蘇九的心中喊道，不由得頓時有了底氣。
龍潛見到王爺醒過來，也顧不得許多，激動的迎了上去，哭得一臉老淚縱橫狼狽不已。
“我的話難道還需要重複第二遍嗎？！龍潛將沈雅柔帶去她應該去的地方，即刻遣返回長安！”墨雲崢不帶任何留戀的冷冷說道，沈雅柔隻覺得自己霎時跌入了十八層地獄，渾身冰寒無比。墨雲崢這是要和自己斷情絕義嗎？！
“還愣著幹什麽？！難道你也想回長安？”墨雲崢不耐煩的吼道，絲毫不顧及沈雅柔慘白的臉色。
“是，在下這就去辦！”龍潛不敢多耽擱半分，拉著一臉怨憤不甘心的沈雅柔便要走出宅院。沈雅柔剛要想發作的時候，龍潛便眼疾手快的敲暈了這位雅柔郡主，迅速的安排人將她遣返回長安。龍潛拍拍手，不由得呼出一口濁氣，那位麻煩的雅柔郡主總算是回去了，王爺如今也醒過來了，一切都好，都好。
宅院中，墨雲崢扶住床榻艱難的坐起來，這一覺睡得可真長。墨雲崢甚至覺得自己將一世的夢全部都給做完了，夢裏的輕暖還是那樣貼心，似乎從來都未曾走遠。
“王爺。”蘇九音色沙啞，眼底卻是掩不住的安慰。
太好了，他醒了。
“回來了？”墨雲崢揉著酸麻的太陽穴，眯著眼睛，似是在思考什麽。
“是的。”蘇九心猛地一跳，被對方與生俱來的強大威壓逼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墨雲崢望著台下的蘇九，仿若不經意的瞥他一眼，繼而問道，“我一直都未曾問過你，你除了對宇文皓白的私仇，為何要這般衷心的為大燕國效力？難道你忘了你自己的南楚國人嗎，如果大燕國大勝，那麽你將成為南楚國的千古之罪人。”
蘇九的身體頓時僵硬，背脊微微一顫，他忽然抬起頭，直視墨雲崢的雙眼答道，“王爺，楚天之下，皆為王土，王土之上莫非子民。人都是一樣，為何一定要分三六九等，南楚國和大燕都是一樣的！在我的眼中，大家沒有什麽兩樣都是人。”
“但是如今大燕國一心想要雄霸天下，掀起腥風血雨，如今民不聊生，痛苦不堪。誰要是仁義天下的君主，能夠讓百姓過上安穩富足的生活的，就是蘇九真正的主人！”蘇九誠摯的答道。
墨雲崢顯然被蘇九的話語說震撼，這話倒是很像蘇輕暖說的。不過，蘇九追隨蘇輕暖那麽久的時間，說話像她也並不奇怪。隻不過，桃花猶在，佳人卻不知道香消玉殞何方。
墨雲崢呼吸一窒，心如萬箭穿過，沉了聲，問道，“她——如今葬在何處？”
蘇九一愣，一時不明白墨雲崢這樣問是何用意，稍微一想便了然，探尋的問道，“王爺，您可是指輕暖小姐？”
墨雲崢默認，心頭澀澀地疼，心髒如被劃了好幾刀，鮮血淋漓。他始終不相信蘇輕暖已經不在了。
蘇九這才發現誤會大發了，而且到了此刻終於想通墨雲崢重病的真正原因，難不成墨雲崢居然是聽信了謠言以為蘇輕暖已經身亡，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才重病不起的？！
可是，蘇輕暖一早就警告過蘇九萬萬不能夠跟任何透露自己的行蹤，現在讓蘇九該如何是好。
蘇九權衡片刻，決定暫時先裝作毫不知情，待有機會去問蘇輕暖的意思再做決定是否要告訴墨雲崢。於是，蘇九答道，“那日小廟離別，便是我最後一次見到蘇輕暖了，至於她如今生死如何實在難以定斷啊。”
墨雲崢的臉上滿是落寞，望著閃爍不定的燭光，緩緩道，“也罷，一切皆是天意，命中注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