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
第2015章
“薑姐,吃一點吧。”煙霞開口道,她一邊把食盒裏麵的飯菜擺出來,一邊輕柔地,她現在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哄一個孩子,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因為她哄就會願意吃飯的話,那麽她願意去哄,但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表明,薑蘭現在就算是被哄,她也不願意吃飯。
薑蘭沒有理會煙霞,她一直躺在床上,整個人就像是在睡著了,但是她的眼睛還睜著,看著花板,就像是花板上麵,有什麽特別的好東西似的。
煙霞甚至都忍不住順著薑蘭的目光看了過去,但是她什麽都沒有看到,隻是空白的牆壁,上麵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可是薑蘭就是這麽盯著看那一麵牆壁,就像是那一麵牆壁真的有什麽似的。
不知道為什麽,當煙霞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的心裏麵閃過了某種古怪的情緒,就像是麵對一個瘋子的那種情緒。
當然煙霞希望薑蘭不要就這麽瘋掉,如果薑蘭真的瘋掉的話,那麽煙霞會非常的可惜的,並且大概也會很痛苦。
煙霞現在不確定自己對於薑蘭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但是她確實喜歡薑蘭。
薑蘭就像是某種特別的東西,某種特別明亮的東西,隻要在她的身邊,似乎整個人就會變得明亮很多。
煙霞出身貧苦人家,而且家裏還有很多的兄弟姊妹,就算是家裏麵有什麽好東西的話,那麽那個東西也絕不會落在她的手上,所以煙霞早就已經學會了不奢求任何東西,可是現在當煙霞看到薑蘭的時候,她的心裏麵閃過了某種占有欲,就是想要把薑蘭據為己有的那種想法,其實就連煙霞自己都非常的奇怪,自嘲到底哪裏來得這種情緒,可是非常的奇妙,這種情緒就是盤踞著她的心,似乎怎麽都沒有離開。
煙霞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盛了一碗湯給薑蘭,這湯是用火腿熬的,但是卻並不是那種油膩的湯,反而是非常的清爽的湯,因為煙霞知道,現在薑蘭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如果貿然吃那種比較油膩的東西的話,那麽可能會讓薑蘭的身體受不了,所以煙霞為薑蘭準備了清湯。
煙霞走到了薑蘭的床邊,當煙霞走到了薑蘭的床邊時候,她可以更加清楚的看著薑蘭。
薑蘭從煙霞走過來的時候,就變成側躺,她的目光隨著煙霞的走動而變動。
煙霞知道雖然薑蘭目前麵無表情,但是她的臉上卻帶著某種淒苦的表情,而煙霞也可以確定,薑蘭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關注著她了。
煙霞蹲下來,讓自己和薑蘭的視線齊平,然後注視著薑蘭。
當兩個饒目光在空中相遇的時候,煙霞以為薑蘭可能會躲開,但是這個時候,煙霞才注意到薑蘭根本就沒有躲開,而是注視著煙霞。
薑蘭就這麽看著煙霞,她的雙眼中有著溫柔的光,就是那種溫柔的光,卻讓煙霞有些不自在,就連煙霞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
煙霞微微偏過頭,不再注視著薑蘭,她把自己手裏麵的湯碗推過去,她,“薑姐,喝一點吧,你已經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如果再不吃東西的話,那麽你的身體就受不了了。”
薑蘭還是定定的看著煙霞,就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煙霞的話似的。
煙霞深吸一口氣,她明白薑蘭才從葉銘那裏經受了折磨,所以自己千萬不能發火。
煙霞從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薑蘭的皮膚上的那些深深淺淺的傷疤,那些傷疤讓煙霞整個人都非常的震驚。
因為煙霞和葉銘相處了很久,在大多數時候,雖然葉銘看起來是一個暴君,是一個脾氣很暴躁的人,但是其實很多時候,他都不會使用暴力,隻是看起來非常的冷漠。
但是現在當煙霞看到薑蘭皮膚上麵的那些可怕的痕跡的時候,煙霞非常的震驚。
“我不想吃。”薑蘭輕聲,“你知道的,我不會吃,所以不要再勸我了。”
當薑蘭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煙霞的臉上。
煙霞早就已經躲開了薑蘭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當她對上薑蘭坦誠的視線的時候,她的心都會顫抖。
“吃一點吧。”煙霞再一次求道,“吃了東西才會有力氣,身體才會好。”
薑蘭輕輕吐出一口氣,她的唇邊泛起了一個笑容,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似的,她,“我就是希望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起來,最好快點死掉。”
煙霞怔住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薑蘭竟然會這麽。
煙霞過去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死這件事情。
死掉會下地獄,這是煙霞的認知,大概是因為死掉的樣子太過於可怕,所以很多人都害怕死亡,就連煙霞都不例外,可是現在薑蘭竟然她想要死掉。
煙霞不明白薑蘭現在到底有多麽痛苦。
煙霞盯著手裏麵的湯碗,湯盛在碗裏麵,看起來清透好看,而且還散發著香味。
如果可以的話……
煙霞不知道該什麽,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打算再勸薑蘭吃東西了。
至少今的薑蘭應該不會再吃東西了,所以薑蘭決定把話都溜到明去。
煙霞把碗放在了一邊,她坐在地上,望著薑蘭,她過了一會兒問道,“薑姐,你在這裏很辛苦嗎?”
“是啊。”薑蘭誠懇的回答。
煙霞倒是沒有想到薑蘭竟然這麽直接就把實話出來了,其實煙霞本來以為薑蘭會掩飾一下的,可是轉念一想,其實現在薑蘭這種狀況,如果她自己喜歡這裏才會奇怪吧。
當煙霞聽到薑蘭這麽得時候,她的心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
最後,煙霞深吸了一口氣,她又問,“薑姐,是想要去塞外嗎?”
“是回。”薑蘭糾正了煙霞的一句話,“我想要會塞外。”
“為什麽?”煙霞不解地問,“塞外那麽好嗎?人人都塞外非常可怕,不僅風沙大,而且人也非常的可怕,所以我們這裏的人都不會去塞外的。”
薑蘭聽到煙霞這麽問以後,她的臉上倒是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就像是聽到了一個什麽笑話似的。
之前薑蘭的表情總是看起來非常的悲傷,可是當她聽到煙霞這麽問她以後,她臉上的那種悲傷就在這個時候褪去了一點。
薑蘭不再看著煙霞,她把目光投向遙遠窗外,就像是她現在能夠隔著千山萬水看到了塞外的風景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當煙霞看到薑蘭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突然從心裏麵湧出來了,無限的悲傷,就連煙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心裏麵為什麽會這麽難受,但是她現在很痛苦,那種痛苦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就像是現在薑蘭馬上就想要變成一團飛煙,一團泡沫,馬上就要飛走。
“其實塞外倒也沒有那麽好。”薑蘭沉默了一會兒,“隻是他對我來很特別,我第一次見到人就是在那裏,人人都塞外的野獸吃人,但是我曾經在夜晚的時候走過草原,上的星星非常的亮,但是並沒有碰到野獸。”
煙霞靜靜地聽著薑蘭,她偏頭看薑蘭,發現薑蘭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那是自從薑蘭來到這裏以後,從來沒有露出過的表情。
煙霞望著薑蘭,有那麽一瞬間,她很恍惚,她想要薑蘭離開,她希望薑蘭真的能夠去塞外。
“但是那邊也不是那麽好。”薑蘭,“那邊不像京城這麽繁華,沒有這麽多的人,也沒有那麽多精巧的東西,就連房子也沒有京城的好,但是……”
薑蘭不再了。
煙霞望著薑蘭,她在等待著薑蘭繼續下去。
“塞外的房子沒有那麽多,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原,一望過去都看到邊,空也藍的很過分,一望無際的仿佛和草原的盡頭相連接。”薑蘭輕輕呼出一口氣,她的雙眼微微閉上,就像是她現在正躺在草原上似的,“塞外的女人都是會騎馬射箭的。”
“和男人一樣。”薑蘭又補充了一句。
薑蘭不再下去了,她徹底得閉上了眼睛,她在想象中感受著風吹在臉上,那清涼的風,帶著濃鬱的青草的味道,撲在她的臉上。
如果薑蘭自從來到這裏以後,就一直不快樂其實也是不準確的,其實薑蘭也是曾經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的。
就是和辛世羅在一起的日子。
雖然一開始兩個人彼此都看不順眼,但是漸漸地卻發現了對方的優點,而且當時的環境很糟糕,因為處在危險的境地,所以兩個人在一起以後,反倒是一下子讓自己的心溫暖了起來了。
如果當初沒有離開的話……
薑蘭在心裏麵假設到,如果當初就聽辛世羅的話留在那裏的話,那麽一切是否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吧。
可是如果再一次選擇的話,那麽薑蘭大概是也是會選擇出來的,大概是因為薑蘭始終都有一個夢想,那個夢想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這麽固執,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薑蘭最後才會落到這種境地。
其實就連薑蘭自己都不可理喻,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為什麽還是執迷不悟。
可是如果不是這麽固執的話,那麽薑蘭又怎麽會這樣呢。
“薑姐,騎馬是什麽感覺?”煙霞也跟著薑蘭看向了遠方,就像是她也聽著薑蘭的描述看到了遠方的草原,看到了遠方蔓延邊的晚霞。
薑蘭想象著自己在騎馬的感覺,她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自由吧,想象你坐在馬上,變得很高,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開闊了起來,然後你看到了遠方的晚霞,那紅透了半邊的晚霞,你想要追逐太陽,想要抓住那晚霞,你揚起馬鞭,重重的拍打在馬的身上,馬嘶鳴了一聲之後,開始奔跑。”
煙霞靜靜地聽著,她的雙手無意識的握緊了,她的表情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你能感覺到風吹在臉上,和京城的這種柔柔的風完全不同,是那種猛烈的風,她吹起你的頭發,吹起你的衣服,猛烈的就像是想要把你從馬上掀翻下去,然後你用雙腿夾住了馬身,努力的不讓自己摔下去!”
薑蘭越越激動,甚至她的雙手都揮舞了起來,就像是她的手裏麵真的有馬鞭。
然後薑蘭沉默了。
她知道這不過是夢想罷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現在的她已經落到了這種地步了。
她可能已經無法離開這裏了。
她永遠被困在這裏了。
或許隻有死亡才能讓她獲得自由了。
薑蘭輕輕歎了一口氣,歎息聲輕輕的砸在煙霞心上。
她睜開眼睛,眼前不是一望無垠的草原,不是染透邊的紅霞,也沒有吹起她頭發的猛烈的風。
煙霞的心底裏麵滿是失望。
如果可以去草原騎馬就好了,如果可以和薑蘭一起就好了。
夢想……
這是煙霞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從心裏麵生出來渴望。
但是不可能吧……
煙霞是王府的奴才,生生世世都是王府的奴才,就連死了都是王府的奴才。
自由。
當煙霞心裏麵生出了無限的惆悵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過去薑蘭曾經過的詞。
自由……
她不斷地在心裏麵重複這個詞。
煙霞轉過頭看向薑蘭,薑蘭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那裏,蒼白消瘦的像是一具屍體,隻有她起伏的胸口證明著她還活著。
“薑姐……”煙霞輕輕開口問道,“你想要騎馬嗎?”
“想。”薑蘭閉著眼睛回答。
“或許……告訴王爺,讓他來給薑姐一匹馬。”煙霞溫聲建議道,“王府裏麵有馬的,都是別人上供的精良的馬匹。”
當薑蘭聽到煙霞這麽以後,她輕輕哼了一聲,然後,“葉銘那麽喜歡折磨我,怎麽會做我想要做得事情呢,而且我現在被鎖在這裏,又能做什麽呢。”
煙霞沉默了,她的雙手握緊,她的血管一根根突出來,她盯著自己泛青的血管,然後,“或許我可以和王爺。”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