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柔的殘忍（1）
等顧筱又換上一身家居服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客廳裏隻有言老爺子一個人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腳步聲，言老爺子掀了下眼皮，淡淡道，“你剛才去哪裏了？”
顧筱聽到這話，頓時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我剛才一直在三樓的空中花園裏啊。”
言家的三樓有個天台，後來言老爺子看到，便將天台改成了一個花園，裏頭種滿了各種植物，雖然是冬天，但是有些植物還依舊茂盛。
言老爺子唔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顧筱緩緩的走到沙發上坐上，看了眼老爺子手中的財經報紙，正想問，爸去哪裏了？
咚咚的高跟鞋的聲音突兀的打破這沉靜，顧筱一抬頭便看到何婉英氣急敗壞的從外頭回來，手裏似乎還捏著一份娛樂周刊的小報。
顧筱見何婉英走近，連忙從沙發上站起，叫了聲媽。
結果，何婉英怒氣衝衝的走到顧筱的跟前，將手中的小報狠狠的甩上她的頭臉，怒道，“看你做的好事！”
顧筱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不解，小報從身上滾落到腳邊，她連忙彎腰去撿。
隻是手指還沒觸上報紙的頁麵，當顧筱看到小報上那幾乎占據整個篇幅的照片時，臉色驀的一白。
篇幅上，是顧筱與鬱少卿在酒店房間裏被娛記抓拍的畫麵，高倍的照相機清楚的將她整個驚慌失措的表情曝露在閃光燈下。
上頭還用特大的黑體字注明了標題‘言家長媳與A市首富的公子在某酒店私會。’連房間號都準確無誤的寫了上來。
1808號房間。
屈起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顧筱沒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下午就被娛記們報導出來了，可言佑希之前不是告訴自己已經處理好了嗎？
新聞裏，隻字沒提那位緋聞的男主角，卻將顧筱貶得一無是處，幾乎將所有難聽的字眼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怎麽，不敢撿了？……”
腦子嗡嗡作響，言母後來還說了什麽，顧筱沒有聽進去，總之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口袋裏，手機叮咚叮咚的響起來。
她像是無意識般，仍保持著彎腰的動作，震動與鈴聲在口袋裏吵得厲害，她卻似乎聽不到，蒼白的眉眼始終定格在小報上那張無比清晰的照片上。
直到，言老爺子用報紙輕輕的敲了下她的頭，提醒道，“接電話了。”
明明言老爺子已經看到小報上的那篇報道，可他卻視而不見，叫完她後，又自顧自的坐回到沙發上看起了報紙。
顧筱接起電話的時候，還聽到何婉英不滿的對著言老爺子喊了一聲爸。
聽筒裏，當季秋咋咋呼呼的聲音傳到顧筱的耳朵裏時，一股莫名的委屈由心而生。
“姐們，報紙上是什麽回事啊？不是你和你們家言佑希從名都酒店出來的嗎，怎麽房間裏的男人卻成了別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顧筱閉了閉眼，眼睛澀澀的疼，電話裏說不清楚，她沉默了好久，也許是她的沉默讓季秋感知到了她糟糕的心情，頓了片刻後，季秋在電話裏說，“我現在來找你。”
“我現在走不開。”
顧筱看了眼客廳裏的怒氣衝衝正向言老爺子告狀的何婉英，眉眼裏盈上一抹揮之不去的陰霾。
……
“爸，你看看這上麵寫的有多難聽，我們言家的臉都讓她給丟盡了，怎麽，結婚三年，我們佑希對她還不夠好嗎？”
何婉英彎腰撿起地麵的報紙，將報紙遞到言老爺子跟前，指著上頭的版麵，越說越氣憤，越說越激動，“你看看，什麽言家長媳與A市首富的公子在某酒店私會，這上頭拍的是什麽照片？還要不要臉呢，我都替她躁的慌，這種女人當初就不該進我們言家的大門！”
說到最後，何婉英的胸口劇烈起伏，幾乎有些喘不上氣才漸漸止住了聲音。
顧筱緩緩走近，看著從剛才起就一直老神在在看著財經報紙的言老爺子，相較於怒氣衝衝的何婉英，言老爺子那平淡的表情才讓她心生畏懼。
“爺爺，其實事實不是……”張了張嘴，顧筱想試著解釋，結果一開口就被何婉英冷聲打斷，“你還解釋什麽，報紙上寫得清清楚楚，你也太不要臉了，我就知道像你這樣出身低賤的人就不會是正經女人！”
顧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句不要臉，一聲出身低賤，深深的刺痛了顧筱的內心！從小被家人拋棄，難道是她願意的嗎？
眼淚在眼睛裏打著轉兒，就算平時她再怎麽尊敬何婉英此刻聽到她這樣刻薄的言語，心裏麵說不生氣是假的，顧筱咬緊了下唇，倔強的抬了眸子，迎上何婉英冷怒的目光，隻是還不等她開口，言老爺子忽然放下手中的報紙，出了聲。
“這些小報上編排的你也信？”
“爸？”何婉英頓時一臉不可置信的朝言老爺子看了過去。
顧筱垂在身側的手指攥得青白，此刻的臉上也多多少少的帶了絲驚訝的神色，言老爺子淡然的神態，讓她眼底熱氣縈繞，唇瓣囁嚅了半天，可從嘴裏出來的不過是反反複複的一聲爺爺。
她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言老爺子竟然會維護她。
“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上頭是怎麽編排我們言家的？”震驚過後的何婉英，一時氣不過，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個音調。
話音一落，言老爺子溫和的目光瞬間就冷沉了下來，他驀地從沙發上站起，指著何婉英的臉上，冷冷道，“我告訴你，我言東城還沒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也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剛才對著顧筱還趾高氣昂的何婉英聽到言老爺子的嗬斥聲，頓時如鬥敗了的公雞，臉色訕訕的叫了聲，“爸……”
言老爺子卻不再看她，撿起手中的報紙往樓上去，邊走邊道，“你現在給我打電話把佑希叫回來。”
顧筱想到言佑希停在車庫裏的車，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爺爺，佑希不在家嗎？”
“看你怎麽當人老婆的，連自己老公在不在家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剛才去哪裏鬼混了。”何婉英逮著機會，對著顧筱又是一番冷嘲。
顧筱的臉色已經十分蒼白，聽到何婉英的話音，她咬了咬下唇，抬眸時，正巧迎上站在樓梯緩步台上言老爺子朝自己投擲過來的目光，隻是這一次，那沉靄的目光裏似乎帶了幾分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