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三年,每一天他都在想她
池君媛失魂落魄的垂下雙手,低低苦笑了一聲,“對呀,你這麽像她,可你終究不是她,就算她是真的被人害死的,你又怎麽知道。”
她反複喃喃的念叨了兩聲,最後的淚水,滴答而落,她擦幹眼淚,神情恢複了以往的高傲與尊貴。
隻有眼角眉梢處的細節,依稀能看出她的悲傷。
唐千染靜靜看了她一會,“大姐覺得好多了吧,哭出來,是不是會好受些?”
池君媛無力的朝她扯了扯嘴角,眼角水腫的厲害,“……謝謝你,今天的事,也實在是讓你見笑了。我以前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弄髒你的衣服了吧?”
她憂心忡忡的看向唐千染身上被眼淚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唐千染輕柔一笑,溫軟的搖了搖頭,輕輕扯平了衣服,“沒關係的,隻要大姐覺得舒服點了就好,衣服也是大少幫我買的,洗洗就是,沒關係的。”
她舌尖一轉,突然問道,“那池夫人的那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唐千染怕自己問的太突兀,臉上的表情裝得好似隻是好奇與茫然,“池夫人的那個孩子,不是聽說已經過世了嗎,根本沒能生出來,大少為什麽還覺得,那個孩子活著?”
難不成是池君寒的幻覺?
可他的幻覺,怎麽會變得那麽嚴重了。
池君媛長歎一聲,閉眼敲著太陽穴,疲倦萬分,“這件事,說來話長,那個孩子,和我的孩子一樣苦命。隻是當時小詞她被打撈上來以後,肚子裏的孩子卻……”
突然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池君媛投給唐千染一個稍等的眼神,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應該和公司的事務有關,來電人的聲音非常焦急,估計遇到了什麽難事。
“你們就是這麽辦事的,池氏怎麽養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算了,趕緊召開會議,現在立刻開會,半個小時以後我要見到對策,抓緊時間!”
一談及工作,池君媛立刻蛻了剛才哭泣時的柔軟,將自己披上戰甲,重新代表池氏在生意場上廝殺。
她掛了電話,轉身便要去她的書房開會,突然想到唐千染還在這兒,急忙轉過頭,不好意思的笑道,“苒書,公司裏出現了一個很緊張的漏洞,必須盡快會議探出對策以進行修複,我現在得立刻去開會,暫時沒空陪著你了,你先一個人自己玩會,等我開完了會才有空閑。”
池君媛遇到的事情顯然很緊急,唐千染也不能把她強硬的留下來,隻好點了點頭,順從道,“大姐快去開會吧,不用在意我。”
池君媛連點了好幾下頭,抓著手機直奔書房而去。
不一會,書房裏便傳來了各種聲音,有男有女,形式緊張的討論著對策。
差一點就能知道答案了,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唐千染無可奈何的在池君媛的書房前踱步了一會,推測她這一時半會都開不完會以後,重新想起對策來。
她直覺能感覺到,這件事在池君寒的心裏誤會很大,很有可能是有人從中作梗,給了他這個錯覺。
在池家,除了池君媛和池君寒本人,能知道這麽多事情的人就隻有老丁與楊媽。
但老丁口風緊,絕對不會透露給她……
所以,她現在得去找楊媽。
唐千染馬不停蹄的去了花房,花房裏居然沒有人。
以往一直在花房照料花草的楊媽,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花房裏靜悄悄的,隻有日光下的花枝在憑空舒展,美好的像一場葳蕤的夢境。
唐千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花房裏側的搖椅前,這是楊媽常睡的搖椅,她經常能在上麵躺上許久。
好機會,唐千染都撞見了她在搖椅上睡午覺。
楊媽年紀大了,又生病了,睡覺的時間總比一般人都長些。
唐千染怕她在什麽地方睡著了著涼,在花房裏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她的人。
但是居然發現了一棵海棠樹。
現在不是海棠開花的季節,樹上的花朵已經謝了,一根根枝丫上掛滿了許多類似千紙鶴的東西,隨著風輕輕搖擺,遠遠的看,就像樹上長滿了小白花。
千紙鶴的紙背麵好像透出一點點類似字體的墨跡,唐千染猜測那可能寫了字,這棵樹,可能被當成許願樹了。
唐千染抓住一隻紙鶴,輕輕打開,看著裏麵的幾行小字,鼻尖忽然一酸。
“今天是中秋,大小姐出差,小小姐在國外念書,又是隻有大少一個人過。我陪著大少,發現他的身邊還留了一張座位,上麵擺放著少奶奶的衣服,位置是留給少奶奶的。”
“少奶奶已經過世兩年了。大少還是時不時的會叫她的名字,叫過以後才想起來,她已經不在了,然後一個人出神很久。”
“大少今天幫我種了不少花,他以前從來不幹這些的。我問他為什麽,他說如果少奶奶還在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清明節,希望少奶奶在天上過得開心,千萬不要再苦了,她這一輩子已經很苦了。”
……
每一張千紙鶴裏,都寫滿了這些滴滴點點的日常。
楊媽的筆跡也從起初的利落變得不清,看來是病情的影響。
最新的一張紙鶴是昨天的,上麵寫著,“希望宋小姐和大少能幸福。”
她去世了三年,樹上的紙鶴一千多隻,一天也沒有少。
她不在的時間裏,楊媽都在用這樣的方式,在沉默的紀念著她。
有些紙鶴泛黃了,有些還是嶄新的,一隻一隻,都是他們落滿了灰塵的思念……
唐千染突然被眼淚迷住了眼睛,她用手背捂住嘴唇,不讓哭聲散發出來。
紙鶴上寫著不少關於池君寒的事。
把別人看不見的池君寒的另一麵都寫了出來。
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會傷心……為了她而傷心。
唐千染慢慢把紙鶴攏在胸口,低頭,一滴剔透的淚珠劃過空氣,打濕了紙鶴的翅膀,暈開了上麵的字跡。
原來這三年,他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走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