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為她失眠
池君寒是這個家的主人,他沒有開口以前,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他既然已經開了口,就說明她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她必須走。
唐千染清楚的意識到,計劃失敗了。
失敗的徹徹底底。
她一直對攻略他十分有信心,可男人的心思太深了,即便是過去的他,也無法知道現在他心裏的想法。
縱使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也不是捷徑。
她把男人想的太簡單了。
既然失敗了,還留著幹什麽?
唐千染瀟灑一笑,慢條斯理的放下餐具,起身朝著池君寒頷首,禮儀得當,身姿蹁躚,“那麽多謝池先生這段時間的照顧了,請給我幾天時間收拾一下行李,很快我就離開這兒的,這些日子,給池先生添麻煩了。”
她的笑容精致好看,大約是不想再裝的楚楚可憐,修長的天鵝頸筆直的仰著,不施粉黛的麵容清麗出塵,骨子裏透出一種矜貴的距離感。
有一刹那,池君寒看著她,怔住了。
女人像破繭成蝶,一下掙脫了他的手,逃離了他的指尖,飛向了更廣闊無垠的天空。
池君寒下意識道,“多待幾天也沒關係。”
唐千染柔柔笑著睨過來,“不必了,對我名聲不利。”
尹婉瑩在桌子下麵狠狠掐住了掌心。
她不明白為什麽連一個宋若詞的替身,模樣都出塵高貴到這個地步,仿若誰家遺失的貴族少女,宋苒書的資料她看過,分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師而已!
幸好她拒絕了池君寒多待幾天的話,尹婉瑩舒了口氣,心情複雜的扯出笑容。
不管怎麽說,人總算走了,她也算贏了。
“我吃好了。”唐千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餐廳。
她走的自信淡定,步伐輕淺,腰肢婀娜,像春日開的最曼妙的花。
池君寒的目光隨著她的背影遠去,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悶悶的。
他以為以女人那蠻纏的態度,她應該會生氣的不同意,堅決要留在這兒。
然後繼續做一些讓他頭疼的事。
卻沒想到她這樣輕易的答應他,走了。
池君寒垂眸看了一會眼前幾乎沒有動過的食物,心情說不出的惡劣。
……
“大哥,我失敗了。”
唐千染趴在陽台的欄杆上,無精打采的朝著對話的那頭低聲道。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孩子般的無奈,像是小時候拿到了沒有考到滿分的試卷,稚氣而沒有骨氣的哭了出來。
走出餐廳的時候,她走的果斷,沒有回頭。
可把自己關進房間,無助與寂寞卻一下侵蝕了她的理智與堅強,她潰不成軍,一點點蹲下了身子,抱著膝蓋在晚風裏絕望。
唐風易歎氣道,“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你又不是真的愛上他得不到回應,任務失敗而已,快點結束回家吧。”
“可是……小荔枝怎麽辦?”唐千染泣不成聲。
她信心滿滿的來到池君寒的身邊,精心謀劃獲取他的心,目的就是為了竊取給小荔枝治療的藥物。
然而男人的無情讓她出乎意料,她的攻勢根本沒有任何的成效。
她失敗了,時間浪費了,小荔枝的病該怎麽辦?
“哥哥會讓人去辦的,別怕,小荔枝不會死,永遠不要小看唐家。隻是藥而已,就算你想要誰的命,我們也會幫你去取,所以回家吧,乖乖當我的妹妹,當唐家的二小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唐風易的聲音像是一顆定心丸,他極少承諾,但言出必行,他雖然愛好藝術,一心作畫,但骨子裏流的還是唐家人的血,唐家人素來果決堅韌,但凡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唐千染帶著鼻音“嗯”了好幾下,褪去機靈勁的神態充滿了疲倦,她這段日子過的很累,步步為營,要想著怎樣不被發現,怎樣走到池君寒的心裏去。
都是徒勞。
或許當初真的應該聽唐家人的話,陪著小荔枝,這樣起碼能讓小荔枝不那麽痛苦,讓她知道媽咪一直在,不會不要她。
她不光失敗了這個任務,還當了一個失敗的媽媽。
“聽話,早點睡覺,明天就回來,爺爺的病這陣子好多了,醒了幾回都在問你,可惜你不在……”唐風易說著話,突然聽見手機那頭“啪”的一聲,像什麽東西打碎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唐千染痛苦的輕喘。
他在德國陪唐千染治療了三年,當然對這情況十分熟悉,他一下站了起來,失聲道,“染染,你發病了!?”
沒有人回答,手機被倉促間掛斷了。
唐千染每一次發病都沒有規律,任何時間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病。
她正通著電話,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她整個身體失去力氣的倒了下去,冷汗涔涔,不斷的痙攣著。
她清楚自己又發病了,捂住呻吟的嘴巴,關掉了通話,不想讓唐風易擔心。
太疼了,來池家這麽久,這是第一次發病,池家的溫養讓她的身體達到了一個舒適的平衡,然而今晚情緒激動,再一次誘導了病情。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抽屜邊,顫抖的取出藥物服下,然後打開最後一層,取出一瓶從池君寒藏酒裏偷來的白蘭地,拔出塞子,仰頭大口飲了下去。
唐千染並不愛喝酒,但辛辣的酒液嗆進食道,麻痹痛覺的感覺,起碼好過發病的痛。
一口、半瓶、一瓶……
她斷斷續續的喝光了,人已經醉的不成樣子,自然也感覺不到疼了。
頭暈目眩的,她吃力的起身,靠在門上歇了一會,神誌不清的擰開門走了出去。
已經是深夜,池家的仆人都去休息了,走廊上沒有人,整個主樓隻能聽見唐千染醉酒後的咕噥與步伐。
她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好像要沿著這條走廊走到世界的盡頭……
門外不斷反複的腳步聲太大了。
池君寒睡著睡著便攏起了眉頭,側過身子,捂住耳朵,仍能聽見那擾民的聲音。
女人應該是故意的,隻在他房門口走動,來來回回。
他睡不著,便坐了起來,聲控燈隨之一閃,玻璃窗上倒映出他沉色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