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離不開

  他的臉蒼白的恐怖,盯著那對母女的視線也發暗的收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怎麽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犯下的錯誤,他曾經也可以擁有這樣的美好,是他自己親手推開的。


  就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他每一秒鍾,都在為曾經的錯誤懺悔且作痛著,宋若詞或者放過他了,可命運不會。


  “大少、大少?”賀進又叫了他幾聲,聽不見回應,嚇的皺起了眉頭。


  羅清已經是目前最好的心理治療師了,可怎麽治療總不見好,而且大少現在的病情,發作的更嚴重了……


  嚴重起來,臉色鐵青,完全聽不見別人的言語,看上去十分可怕。


  半晌後,池君寒身上緊繃的肌肉終於鬆弛了下來,他像剛剛經曆過一場廝殺戰役,眉宇間寫滿了不可見人的疲憊,“算了……不買了。”


  宋若詞還在的時候,倒是會喜歡這些東西,隻是他向來不嗜甜。


  既然她不在了,那麽這些東西,買了也沒有意義了。


  賀進聽見他的聲音,又在後視鏡中小心觀察了一下池君寒漸緩的臉色,才笑著道,“也好,不然一會和羅醫生約定的時間要到了,他約的病人多,萬一誤了時間,可就不好辦了。”


  池君寒潦草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又瞥了眼蛋糕房中的母女,意料之中的,她們已經離開了,他心裏不由一陣失落,心不在焉道,“下次不要再安排不專業的專訪了,浪費時間。”


  賀進連忙說好,心裏捏了把汗。


  今天那個女主持,出了失誤才知道,是因為慕名池君寒,托了台裏關係臨時調去,想攀龍附鳳的。


  池君寒的做法算是違約,但電視台犯錯在先,誰也不敢提這一茬,賀進自然不敢把真相再告訴池君寒讓他煩心。


  帶著小荔枝選好的蛋糕,唐千染又帶她去吃了飯,然後便讓寧素送她回家。


  她看了看時間,去了羅清的心理治療所。


  這是她和羅清約定的時間。


  她準時到達,但治療所中靜悄悄的,什麽聲音也沒有,過了許久,才有一個小助理模樣的人帶她進了一間治療室,奉上茶水,讓她稍安勿躁。


  唐千染知道羅清很忙,因而也不催促,隻是白天的工作太多,難得歇下來,她倦意上湧,不可避免的困了。


  加上室內深沉的藍色燈光與舒適的香薰,讓她仿佛被藍色的大海溫水包裹住了一般,身體中的疲倦隨著海水的滌蕩,消失的幹幹淨淨。


  眼皮一沉,她慵乏的合上了美眸。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覺得眼前多了一隻手,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呼喚道,“唐小姐,唐小姐,醒醒。”


  “唔……”


  唐千染睜開惺忪的眸,目光一滯,是羅清。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抱歉,羅醫生,我太困了……”


  “沒事的,唐小姐如果還困的話可以再休息一會,我隻是想告訴你,我這邊有個比較棘手的病人,暫時還沒有好,所以要耽誤你的時間了,如果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另外約一個時間,如果不介意的話,還需要你再等一等。”羅清戴著白色的口罩,口罩後露出的一雙眸子是溫柔的褐色,看上去格外溫和。


  唐千染的時間很緊張,未來的每一天都被工作排的滿滿當當,唯一的空閑便是現在。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可以再等一等。”


  “好吧,那就麻煩唐小姐多等一會了。”羅清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他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看上去那個病人的確離不開他。


  唐千染既然醒來,便也沒有困意了。


  她在房間內無趣的走了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試著出門,在診所內部遊走,羅清的診所雖大,但人很少,似乎隻有他與一個助理。


  唐千染駐足在透明玻璃窗前看都市夜景,耳邊隱約聽見走廊那頭傳來的男子交談聲,聽上去帶著疲憊與焦慮,還有關心,好像遇上了難事。


  她並非有意偷聽,隻是那聲音帶著一絲耳熟,她遲疑著,步子像是不受控製那樣,輕輕走到了走廊的隔牆另一側。


  她貼著牆麵,兩個男人的聲音,也隨之清晰了起來。


  其中一個,是羅清。


  “羅醫生,現在怎麽辦,怎麽會出現這種狀況,你催眠之前竟然一點把握也沒有嗎?”


  羅清的聲音聽上去暗淡而焦灼,“我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是我的老師遇見過,我的催眠是希望他能吐露心事,從根治療,可他好像太沉迷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境了,從而根本不願意醒來。”


  “你的意思是,他……”


  “是的,他厭惡現實,因為心虛,所以自己造了個虛偽的夢境麻痹自己,試圖躲起來。”羅清道。


  “怎麽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羅醫生,你一定是搞錯了,什麽心虛,什麽麻痹自己,我跟在他身邊那麽久,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羅清皺起眉頭,強調道,“那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他!”


  另一個人沒由來的啞了聲,過了一會,才悻悻道,“我怎麽會不了解他!”


  “你了解的從來都不是真的他……他不是一個會對別人吐露心事的人,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容許他臨陣逃脫,因此他必須表現的無比頑強,但這不意味著他就剛強到沒有七情六欲,他是一個人,也會心軟,你們不能連這點自由都剝奪,他失去了至愛……已經足夠叫人惋惜了。”羅清歎了一口氣,帶著他往辦公室走去,“現在沒辦法,隻能藥物強製催醒,再這樣睡下去,我怕他會不清醒,你跟我過來取藥。”


  二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走廊,室內又恢複了安靜的一片。


  唐千染不太記得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到底是誰了,隻依稀覺得熟悉,加上他帶著情緒說話,音調變化的不像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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