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深愛的唯一

  女傭嚇的悶聲大哭起來,她不敢發出聲音,捂住嘴巴一臉驚恐,手中的香也掉在地上,斷成了幾段。


  她就是之前宋若詞囑托她一定要告訴池君寒,她腹中孩子是池家骨肉的女傭,宋若詞最後被抓前,合謀尹婉瑩,當著池君寒的麵詆毀她的,也是這個女傭。


  “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宋小姐、少奶奶……我也是被逼無奈,都是尹小姐,是她強迫我這麽做的,她說如果不這樣,我不光拿不到錢,她不也不會讓我好過!宋小姐你別來找我,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她好不好!”


  女傭哭著想撿起地上斷裂的香,她嚇的快崩潰了,一片樹葉飄下來,都讓她產生了宋若詞前來索命的錯覺。


  冷風一陣陣拂著後脖頸,就好像有人在她後麵吹著氣似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胡亂的翻出符紙捏在手裏揮來揮去,帶著哭腔念道,“妖魔鬼怪快離開!”


  興許是符紙真的起了作用,風居然漸漸止了,四周安靜的可怕,空的好像世界隻剩下了她一個人似得。


  女傭哆嗦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帕包裹的東西,在土裏挖了個坑填了進去,她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匆匆將點燃的半根香插上,拜了拜,念念有詞道,“東西我還給你了,別再來找我了,我與你無冤無仇,兩清了!”


  她轉身就走,迎麵撞上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嚇的她失聲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黑影不知站了多久,就這麽安靜而詭異的將她的儀式目睹到終,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女傭嚇的淚涕橫流,舉起符紙尖叫道,“滾開,滾——”


  她手中的符紙被人憑空奪去。


  那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竟然是有溫度的,他淡淡翻看了符紙一眼,冷笑道,“大少,人已經捉到了,請出來吧。”


  池君寒徐徐從一側走出,他風姿清朗,夜色之下,眉目沉淨的像星河流轉,隻是眼底濃濃的煞氣怎麽也掩不住。女傭見了他,連哭聲都喪失了,呆呆的坐在地上,徹底灰了心。


  有些許的燈光打過來,黑影的臉露了出來,是賀進。


  池君寒帶著他剛審訊完池君白派去襲擊他的槍手,確認宋若詞是清白的,他的情緒正處於最沉鬱的時刻,偏偏不巧,這個女傭撞在了槍口上。


  “她藏的什麽,拿過來。”池君寒麵無表情道。


  女傭立刻想藏,但賀進速度更快,迅速扒開小土包,將那隻布包的東西找了出來,他掂了掂,不算重。


  池君寒接過,抬手揭開,視線卻猛的被攫住,從上到下僵直了。


  布包裏不是別的,正是一隻落單的粉色木蘭耳釘,這耳釘對他而言意義非凡,不是為了這個,他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尹婉瑩放肆到今日。


  “你偷的?”


  他的聲音冷的仿佛下一刻便能化作鋒刃割開人的耳。


  女傭急忙搖了搖頭,聲淚俱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的,大少,這是少奶奶給我的!”


  這件事又扯到了宋若詞,池君寒絕不相信宋若詞會偷尹婉瑩的一隻耳釘,怒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賀進,叫老丁過來,帶她去領家法!”


  女傭一下抱住了他的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慌慌張張的求饒道,“大少爺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是尹小姐讓我做的,我不是存心要瞞著,可我不敢說,倘若我說了,我這輩子都完了!”


  她情緒崩潰,已然語無倫次了起來,話中提到的許多都令賀進與池君寒陌生而懷疑。


  池君寒厭惡的踢開她,賀進蹲身按住她的肩,追問道,“尹小姐讓你幹什麽了,你瞞著大少什麽,這些事,都與少奶奶有關嗎?”


  女傭抱著頭喃喃有聲,又哭又叫,心理防線已經接近崩塌。


  賀進略一頓,放低了聲音,柔緩的拍了兩下她的背,哄誘道,“我保證,隻要你實話告訴我,大少就會保你的平安,尹小姐也休想傷你分毫,就看你怎麽選了。”


  女傭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她灼灼的盯著池君寒,痛苦的央求道,“大少救我,救救我,少奶奶總是來找我,說要我償命,不是我幹的,她那天非要把耳釘塞進我手裏,讓我給你,還要我告訴你,三月十五日晚上在酒吧的人是她,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的,尹小姐騙了你……可我根本不敢告訴你,到處都是尹小姐的耳目,她聽見了一定會來報複我。這個耳釘是我瞞著她留下保命用的,少奶奶說了,隻要你看見這隻耳釘,一定什麽都知道了……”


  池君寒如遭雷劈,細細看去,他的身子居然在輕微發顫,眼底緩緩滲出一抹驚哀的絕望,他死死盯著女傭半晌,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問道,“尹婉瑩,讓你瞞著我的?”


  女傭無助的點著頭,隻希冀落在自己身上的刑罰能輕一些。


  池君寒的心裏像被什麽刺穿了,溫度和力氣在流失,他試圖捏緊手裏的耳釘,竟然覺得指尖發沉,一下下的往下墜。


  “少奶奶,是怎麽知道的?”


  “尹小姐帶我們過去看她,她騙少奶奶你簽了離婚協議書要和她離婚,等少奶奶簽了字,看見她耳朵上的耳釘,一再追問,尹小姐才炫耀般的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少奶奶的臉色當即就變了,哭著說耳釘不是她的,要她還回來,尹小姐為了奪回耳釘,還劃傷了少奶奶的手,少奶奶流了很多血,尹小姐離開後,她哭了幾個小時,不停的敲門想出去……”


  她口中的每個字,都是宋若詞當日所經曆的絕望。


  那時候,他在哪兒?他甚至不知道,耳、眼,像個傻子般被仇恨蒙蔽。


  池君寒無底深淵般的眼靜靜垂下,摩挲端詳著掌心小的可憐的耳釘,上麵的劃痕,物質的年代感,是仿不出的,與他所見到的女人丟失在床頭的那隻,一模一樣。


  那隻耳釘,被他“還”給了尹婉瑩,他以為,尹婉瑩才是那個她。


  池君寒驟然抬起頭,惡狠狠道,“賀進,把尹婉瑩抓起來,我有話要好好問問她!”


  他一直在想,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老天才會降給他這樣重的處罰。


  他一心要找的女人,早已來到他的身邊委曲求全,而他千方百計要殺的,是他自己的孩子。


  這場盛大的笑話,他不自知卻精心的出演,害死了他深愛的唯一。


  池君寒仿佛被刀子一下一下生生剜著心頭肉,痛的臉色鐵青,指骨蒼白,讓他幾乎不敢回想他過去幾個月折磨她的種種。


  曆曆在目,痛徹心扉。


  尹婉瑩被賀進從床上抓起來時,她下意識想罵人,可卻覺得今晚的氣氛很不尋常。


  賀進沒有給她發問的機會,甚至不顧念她的身份與九個月的身孕,將她像犯人般丟進偏僻的地下室裏,冷漠的丟下一句大少爺一會來,便攥著什麽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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