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求情

  尹婉瑩心一橫,蹲下身子扯過宋若詞的手臂,用鋒利的指甲冷酷的掐開她的手指,狠下心道,“我看你是真的瘋了,滿口都是瘋話,這東西是我的,還給我!”


  宋若詞潔白細軟的手指被她摳的鮮血淋漓,她也不肯鬆手,失去血色的臉布滿了淚痕,那般深刻的絕望,像是臨死的天鵝,看的尹婉瑩心生悚懼,下手也更加用力。


  “你騙了我,騙了他,這些都不是你的!”


  尹婉瑩狠狠拽著她的手臂,攥住耳釘剝了出來,牢牢捏在手心裏,那份失落感才回歸了身體,她大口喘著氣,望著地上的宋若詞,忽而生出一種殺意。


  “這個東西,就算是你的又怎麽樣,你一輩子也得不到了,乖乖就範,別掙紮了。你肚子裏的小野種,命硬的很,池君白喂了你這麽久的茉莉羊奶都沒掉,我起初還覺得可惜,現在看來,這才是你的報應,它活著,你就得死。哦對了,你真的以為宋家女人給你下的藥那麽毒嗎,我看過了,頂多讓你體虛難孕而已,池君白喂你的,才是能真正要你絕孕的虎狼之藥,她們也算是白白受過,誰讓碰上你了?你就是個災星,誰遇見你,都會不幸。”


  她俯在她耳根說完,便漫不經心的接過仆人遞來的手帕,擦拭幹淨宋若詞留下的血跡,施施然帶著人走了。


  宋若詞無聲無息的歪在地上,眼淚從眼角滑落,匯成一汪小小的湖。


  她幾乎沒有完膚的手哆嗦著去摸肚子,高高的肚子像是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山,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門外被尹婉瑩叮囑留守的仆人聽的打了個冷戰,大抵從未聽過如此絕望的嘶扯。


  一切都解釋的通了,三月十五日的晚上,那場不該發生的宿醉,她遺落隻剩一隻的耳釘,怎麽找都找不到的孩子爸爸……


  還有池君白為什麽承認是孩子生父,卻多次下手要讓她流產。


  她要找的人,原來早就在身邊,命運將他們係在一起,可惜現在,被生生斬斷。


  她的寶寶,是池君寒的孩子。


  宋若詞沒有力氣站起來,近乎爬到門前,一下一下,用滲血的拳頭敲著門,“有沒有人,來人,快來人……”


  門外的仆人對視了一眼,卻都裝作耳聾,視若無睹。


  那敲門聲卻持續了很久沒有停下,隻是裏麵的人分明沒有力氣了,最後隻剩下用指甲抓門,聲音持續不斷的傳入仆人的耳朵裏。


  終於有個女傭忍不住了,打開門走了進去,迎麵就看見了宋若詞歪在地上的身體,她心生不忍的扶到床上,手裏卻被她塞入了一個東西。


  宋若詞氣若遊絲,嗚咽著哀求道,“不要、不要告訴尹婉瑩,把這個,給池君寒,告訴他,我才是他要找的人,那天晚上的人是我,我的孩子是他的,尹婉瑩騙了他,快去,求求你,幫幫我。”


  女傭看了眼手裏的東西,被嚇的怔住,哆嗦著推開宋若詞,奪步跑了出去。


  宋若詞眼下已經沒有希望,也聯係不到外界,這個女傭是她最後的賭。


  她什麽都不要了,不爭不搶,不要他的愛也不要垂憐,隻希望他能救救這個孩子。


  半小時後,尹婉瑩降下車窗,裹著貂皮大衣,慵乏的揉著眉梢道,“什麽事?”


  那名被宋若詞委托的女傭被冷風凍的跺腳,吸了好幾下鼻子,才支支吾吾道,“剛才我進了病房,宋小姐求了我一件事,我不敢去辦,她讓我轉告大少爺……”


  女傭聲如蚊呐的將宋若詞的話重複了一遍,聲音即便那般小,但在尹婉瑩的耳朵裏,仍像是炸開驚雷般,讓她驚了半晌才回過神。


  她想佯裝鎮定,可冷汗還是沿著濃密的鬢角徐徐滑下,她抬手掩飾了一下眼底的慌亂,倉促道,“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過別人?”


  女傭連忙答道,“絕對沒有!”


  尹婉瑩暗暗鬆了口氣,拾起笑容招了招手,搭著女傭的肩膀,柔聲道,“你幹的很好,你也知道,宋小姐快瘋了,神誌不清了,總愛說瘋話,這些事就不要去煩擾大少爺了,告訴我就好,以後你也要像這樣,她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都要告訴我才行,對了,這個,你拿著。”


  她身上沒有現金,便褪下食指上的寶石戒指,給了女傭,笑的溫存良善,“這是給你的報酬,拿了這個,你可要記得,今日的話,一個字也不許外傳了。”


  寶石戒指分量極重,估價絕不低於幾十萬,這麽一個重金砸過來,女傭嘴角一咧,心中的忐忑全沒有了,狂喜的拿著戒指道謝,“謝謝尹小姐,請尹小姐放心,今日的話,我一定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


  尹婉瑩滿意的點了點頭,縱使給出一個戒指有些肉疼,但換來的心安卻是不可估量的。


  那個女人留著一日,果然就是一枚讓人不安的定時炸彈。


  她幽幽的想著,麵上卻一派輕柔,溫言細語的叮囑道,“從明天開始,就不要叫我尹小姐了,該改口,叫少奶奶了。”


  ……


  唐家的書房內,正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爭吵。


  唐風易跪在地上,迎麵一個茶杯朝他摔了過來,可他竟然也不避開,硬生生受著。


  茶杯裂開,刮傷了他的額角,那兒瞬間多出一道鮮明的血痕,看的人觸目驚心。


  不能再等了,他已經買通了醫院的人得知了宋若詞的近況,再這樣耽擱下去,宋若詞會死的!

  唐肅清手中的拐杖,一下下重擊著地麵,發泄著他的怒意,“你這個孽障,我憐惜你沒了父母,從來不強求你接管家中事務,由著你亂來,你現在怎麽敢拿你妹妹的事胡說八道,有沒有半點把我這個老爺子放在眼裏!”


  人人都知道,唐千染是唐肅清的逆鱗,比唐千愛更甚。


  雖然唐千染失蹤已久,唐肅清一直在找,但他聽不得任何人叫出唐千染的名字。


  每叫一次,他便心疼一次。


  唐汲如看著唐風易額角流下的鮮血,急的臉色發白,央求道,“爸爸,風易也不是故意的,萬一他是真的找到了染染的線索呢,他可是你的親孫子,就算再生氣,也不能這麽打,萬一把人給打壞了可怎麽辦!”


  她推門叫女傭拿來藥箱,親自幫唐風易止血上藥,小聲勸說道,“風易,你爺爺脾氣一向如此,他剛才也是氣急了,他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你可別再氣他了,乖乖服個軟,這件事咱們就算完了,好不好?”


  唐父唐母去世後的這段時間裏,唐汲如充當了他們母親的角色,都當自己的孩子疼。


  眼下看唐風易受傷了,她心如刀割,卻也無可奈何。


  就算是她自己活到這個年紀了,不也是拿老爺子沒辦法……


  若是換做以往,唐風易定然會毫不猶豫轉身便走,可今天卻咬牙忍著,他抬眸時的目光堅毅的讓唐汲如都怔了一下。


  “姑姑,我不是胡言亂語,我是說真的,你幫我求求爺爺好不好,我真的找到染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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