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大少爺!

  過了一會,他抽出自己的手,改而抱住宋若詞,將她摟在懷中低語道,“我很高興,你願意重新接納我,這是個好的開始,請你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宋若詞枕著他的肩頭,輕輕說好,身體柔軟的好像依附的菟絲花。


  池君白微微一笑,“婚紗喜歡嗎?”


  許久沒有等到宋若詞的回答,池君白垂頭一看,見她已經依偎著他睡著了。


  她少有在他麵前這麽放鬆警惕的情況,安寧可愛,讓人心無端端軟了下來。


  池君白將她放回床上,掖好被子,心裏忽而平靜的很。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本該屬於他的,也都回到了他的手中——池君寒,若真想報仇,下輩子見。


  隻怕到那個時候,他還是敵不過他。


  池君白帶上門離開,低聲叮囑守夜的人小心宋若詞的身體。


  病床上一盞幽燈下,宋若詞徐徐睜開黑沉的眸子,平靜的看著黑漆漆的空氣,嘴角勾起一道詭異的微笑。


  ……


  宋若詞出院了,她不再抗拒來自池君白的示好。


  軟化的態度也讓更多人放了心。


  出院的時候池君媛也陪同著,默默幫她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昨天晚上,二弟已經和媽在商量婚禮的日子了,定下來是下個周末,在希臘的聖托裏尼島。”


  宋若詞淡淡的,像一團抓不住的霧,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短暫的停頓,暴露了她的驚訝,“是嗎,為什麽這麽快?”


  池君媛看著她的小腹,微微出神道,“二弟等不及了。”


  出賣池君寒後,她對池君白的稱呼也改了,又變成了親切的二弟。


  穩定的療養加上定期的藥物,已經將她的精神牢牢控住,但池君媛看著卻性情大變了,沒了以往的驕縱囂張,異常的清冷沉默。


  這對池君白和蘇瀾卿而言,不失是一件好事。


  宋若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肚子,糯糯道,“對呀,寶寶也等不及了。”


  她已經顯懷了,再拖一個月,肚子可就大的沒法見人,不能再用禮服的款式來遮掩了,到時候落在池君白臉上也難堪。


  池君媛捏緊了拳頭,抬眸掃了眼四周整理東西的人,淡淡道,“你們都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少奶奶說。”


  她現在精神穩定,加上地位在這兒,其餘人不敢違抗,一一都出去了。


  關上門,池君媛冷淡的臉上才終於出現了一絲躁意,焦急的走到宋若詞麵前,低聲問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和他結婚?”


  宋若詞怔怔的望著她,眼波如水,柔軟而清澈,“這不是眾望所歸嗎?”


  “你自己的婚姻,你自己不做主嗎,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同意嗎,怎麽忽然就願意了,池君白脅迫你了,還是他和你做了什麽交易,你要知道,你這一旦嫁了,這輩子都走不掉了!”


  “可是……”


  “你實話告訴我,不要害怕,不能委屈自己。”


  “大姐,我不害怕……”


  “你想想清楚!君寒他才過了頭七沒多久!”池君媛眼眶泛紅,沉黑的雙目中,滲出心疼。


  宋若詞抿了抿唇,輕輕揚眉一笑,鄭重搖了搖頭,“我以為你記不得他了,原來你還記得,可是他和我沒有關係了,我不能為他報仇,甚至連凶手近在眼前,我都沒有勇氣殺掉他,我這麽懦弱,隻剩下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她歪了歪頭,暗淡的瞳孔盛著清冷的笑意,“大姐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來對我說這番話的?在試探我嗎,怕我會借訂婚對池君白不利,好趁機告訴他,再讓他看重你一點,反正我在你們眼裏,也不過就是個工具而已。”


  池君媛一愣,眼睫輕閃,一滴淚憑空落了下來,無力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若詞笑了笑,繞開池君媛,扶著窗台道,“你看外麵的雪多大,白茫茫一片,讓我把那些不開心都忘記了。大姐,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和任何人爭鬥了,命運贈給我的甜與苦,我除了接受,還有什麽法子?我還有個孩子要守護,我也精疲力盡了,如果你想告訴池君白,那就告訴他——我願意與他和解,我隻想活下去。”


  池君媛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的垂下頭道,“我明白了……你好自為之吧。”


  她帶上門,匆匆離開了,好像是怕有什麽虧心事在身後追著她一樣。


  宋若詞抬手貼上冰涼的玻璃窗戶,掌心的溫度將零度的雪捂出水珠。


  出了這個門,她就不再是宋若詞了,作為池君白的未婚妻,她務必優雅得體,堵住悠悠眾口,葬送自我。


  池君媛有什麽資格,用那樣的口吻質問她?

  說到底,把她推入刀山火海的,正是他們呀……


  回到老宅沒住兩天,果然如池君媛所言,池君白用私人飛機將她帶去了希臘。


  希臘的冬天沒那麽冷,浪漫的愛琴海邊襯著斜沉夕陽,時間像在不斷湧浪的海水間沉溺衰弱,直到消失。


  宋若詞望著遼闊的天幕,多希望此刻時間定格,不要再推動。


  這麽好的風景,如果身邊沒有池君白,大約可以稱得上完美。


  “這麽喜歡這兒?我應該早些時候就帶你過來,散散心,也好為我們的婚禮提前謀劃。”池君白穿著簡約的修身襯衫,邁著閑適的步伐走了過來,他容顏俊朗,又溫雅多情,惹的不少遊客紛紛側目低語紅了臉。


  然而一看那兒坐著形同女神雕塑的宋若詞,都悻悻的撇了撇嘴,打消了求偶的念頭。


  宋若詞笑看了他一眼,僅僅一眼,又回過頭去看愛琴海的風光了,“今天的太陽真好,比國內暖和多了,謝謝你能陪我過來。”


  “作為你的丈夫,做這些難道不是應該的?”池君白坐在她身側,二人像是海邊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微笑低語的模樣更是羨煞旁人。


  宋若詞笑了笑,沒有出聲。


  周圍的遊客雖然多,但明顯他們所在的這一片沒什麽人,她猜到就算明麵上沒有,私下裏池君白也一定安排了不少人保護他們的安全。


  她好像活在監控底下,每時每刻,所作所為都得合他的心意。


  “想不想去那兒玩?”池君白指了下不遠處。


  宋若詞搖搖頭,摸著小腹,溫婉的搖頭,“不去了,月份大了,凡事都得小心,我還是坐著休息休息就好,你去吧,替我多拍幾張照,我想帶回去留念。”


  周圍都有他的人,因而池君白沒有擔心,帶上相機湊近了海邊的高處塔樓,遙遙拍攝著賞心悅目的海景。


  宋若詞托腮坐在海邊出神。


  夜幕降臨,海邊的風也冷了不少,刮的人肌膚生痛,隻是晚霞太美,炫目的讓人不忍分神。


  “大少!”


  宋若詞瞳孔一縮,條件反射的回過頭去。


  遊人如織,不曾因為夜晚即將到來而稀少,人人臉上都掛著放鬆而滿足的笑容。


  宋若詞疾步走到路邊,目光緊緊的攥住每個形體與那個人相似的男人,可都不是他。


  出現幻覺了嗎,那個聲音分明是賀進的……


  可賀進,不是在坐牢嗎,而他,也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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