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這麽不信任我嗎?!
池君寒徐徐走到她身側,俯身湊到她瑟瑟發抖白頸前,語氣低沉的似是要撕咬開空氣,“我知道她是你的靠山,但你不要妄圖用她能擋我多久,你也得認清自己的身份,一枚廢棋,用一個孩子就想套住我,根本就是休想,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和蘇瀾卿在打什麽算盤?”
尹婉瑩被嚇的抖了抖,卻被池君寒用力扣住肩膀,狠狠往下壓去,像是要把她捏成齏粉。
尹婉瑩本就嬌小的身軀,一點一點恐懼的蜷縮在一起。
“大少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妄想了,我也是為了孩子打算,這是你的孩子……這是池家的血脈!”
孩子,是她無往不利的刀,也是她現在處境下的盾。
池君寒撩唇一笑,冷而諷刺,“你當真以為,我留下你和你的孩子,隻是因為這是我的血脈嗎?”
隨著尹婉瑩的瞳孔驚詫的放大,池君寒的聲音,也像一把又一把磨鈍的刀子,搓的人骨疼肉痛,“我不在意你肚子裏的孩子母親是誰,從誰的肚子裏出來,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也不介意讓他和你一起消失,一了百了,我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你已經帶給我許多的麻煩,不要等到我忍無可忍的一日,這個孩子,你護不住的。”
“撲通”一聲,尹婉瑩冷汗涔涔的坐在地上。
她雙目失神的看著池君寒,眼裏充斥著不信、怨恨與倉皇,在男人的麵前,她唯一一點勝券,都卑微到了塵埃裏,顯得無比可笑。
“我、我知道了,大少爺,我這就搬出去,這就搬……”
她實在是不敢惹這一尊煞神,有蘇瀾卿撐腰,也不敢。
尹婉瑩並不想讓自己成為母子爭鬥裏的犧牲品,槍打出頭鳥,該成為犧牲品的那個,應該是宋若詞才對!
她拾起怨毒藏進心裏,換上一副柔弱楚楚的神色,一邊啜泣著,一邊盤算道,“對不起,大少爺,我以為少奶奶允許,我就能住進來了,他們都說,少奶奶的話就代表大少爺的話,我才……”
沒有人打斷她,她便自己戛然而止了。
不停的抬手抹著淚珠,用手擋著眼角一抹餘光,偷偷打量池君寒的神情,果然如她所料,池君寒的臉色已變的更黑更沉,比剛才進門時還要慍怒三分。
人人都說宋若詞是池君寒的命門,殊不知她也是一根火柴,一舉一動,都能激怒池君寒。
池君寒氣息一滯,賀進頭皮都跟著麻了。
“真的是若詞,讓她住進來的?”
老丁打來電話,隻說蘇瀾卿帶著尹婉瑩對宋若詞大為刁難,大約是怕破壞他與宋若詞的感情,隻字不提宋若詞的反應。
賀進低聲道,“是這樣的,少奶奶當時……”
池君寒抬抬手,連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到底是不是?”
空氣凝固的像海底晶石,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賀進點了點頭,“是……不過當時是老夫人非要將讓尹小姐住進來,絕非是少奶奶自願的。”
池君寒輕歎道,“她直接同意了,是不是?”
賀進覺得頭頂上有一塊千斤重的石頭,不斷壓著他的脊梁,迫使他不得已彎下腰去,過了許久,他才低低的說,“是的。”
尹婉瑩捂著臉的手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白日再暖,到了晚間也涼快不少,宋若詞在花陽台靜坐了許久,被風的不斷鼓起的衣袖裏竄著冷水,竟讓她忘了現在已是夏日。
她搓著胳膊往回走,撞見地上一抹斜長的人影,靜靜矗立在那兒,已不知多久了。
宋若詞麵色發白的怔在那裏,久久才回過神來,徐徐抬起小巧下頜,輕聲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池君寒沒有回答,安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神被夜晚映的漆濃一片。
宋若詞看的背脊發滲,被冷風嗆的微微咳嗽,虛弱的推開他,“沒什麽事的話,不要擋在這兒,太冷了,讓我進去。”
他沒有作聲,仍舊站著,紋絲不動。
宋若詞推不動他筆直的像鋼板一樣的身體,夾雜著微惱,加劇咳嗽道,“你到底有什麽話想說!”
男人溫暖的大掌覆在她冰涼的臉頰上,宋若詞微微側目,聽見他問,“冷嗎?”
她低低吸了口氣,竭力平靜下來,“冷,所以讓我進去。”
池君寒仿佛聽不見她的訴求一般,“我遠比你現在冷上百倍,你知道嗎?”
料到會有這一出,宋若詞噙起冷笑,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仰頭道,“所以你是打算在這兒追究那些破事?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討論,她愛住不住,與我無關,我也不會因此責怪你,我眼睛裏揉的進沙子,不在乎一顆兩顆,這樣說,你滿意了吧,可以讓我走了?”
她總覺得過了今天又要生病了,夏夜的涼風也格外涼薄,不斷摧殘著她本就孱弱的身體。
池君寒還是不讓。
按了按昏昏沉沉的頭,宋若詞嗅嗅鼻子,不耐煩道,“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讓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讓她在池家過的順風順水,好吃好喝伺候著,夠了嗎?”
池君寒放在身側的手捏緊成拳,語意不明的重複,“你不怪我?”
“對,我不怪你……”
“宋若詞,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池君寒一拳攜著風砸了過來。
宋若詞下意識偏過頭,那拳頭也很精準的避開她,落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冷沉的聲音——
不知道來自牆體還是他的骨骼,但都壓不過他鼻翼間沉重的粗氣,因為隱忍而不斷加深。
宋若詞緩緩睜開眼,落了一身冷汗,心頭反而鬆了,“你還要我怎麽辦?”
她的坦率而直接,如同一把沾著霜雪的利刃活生生往他心頭捅。
“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你的繼母——現在親自找上門來,要一個禮遇要一個名分,我是你的妻子不錯,可我到底不是你,我沒法為你做主,我能做的隻有這些,她要,給她就是了,反正我不在乎。還是說,你還想替她要更多?要她的孩子名正言順,還是要她名正言順,你直說吧,隻要我有的,我都能給她,絕對絕對,不會有一絲不舍。”
池君寒眼中不斷交織著震怒與懊悔,他不斷的說著閉嘴兩個字,可都堵不住宋若詞平朗的聲音。
火星子最終還是點燃了炸藥,他又是一拳打在牆上,那股力道裏不知有多少是來自對她的失望。
“我名正言順的妻子從來隻有你一個人,我給你的權利也是身為我池君寒的女人應有的體麵,他們逼迫你,你可以還擊,我隻會作為你最強韌的後盾替你擋住一切非非,但你為什麽要屈服?你就這麽不信任我嗎!”他眼角猩紅的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