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你要叫我
醫生泰然自若道,“這些事楊媽都會善後,少奶奶還是盡早出去,免得真讓人發覺了什麽。”
都是楊媽在幫她……
宋若詞無聲一歎,悵然的攥著手裏厚重的信封,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會報答楊媽。
隻是不知這一別,何年何月才會再見。
換上護士服,宋若詞堂而皇之的走出醫院,池君寒的保鏢主要都在手術室的樓層,樓下寥寥幾人也未曾發現她,宋若詞坐上車,買票坐了一夜火車去了很遠的江城。
初晨第一縷陽光照在她麵上,她費力的睜開眼皮,怔怔看著車窗外的天光雲影。
難以想象,她居然這樣輕易的逃脫了池君寒的掌控……
打開手機,她換了電話卡,隻有一個聯係人的信息欄裏,隻有楊媽未備注的號碼發來的一條信息,來自昨夜淩晨。
她說,“放心,走吧。”
江城處於濕熱的南地,一下火車,宋若詞的呼吸便急促起來,好似走在蒸籠裏,這兒的夏比寧城更熱。
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磕磕絆絆找到了一家旅館住下,多虧了楊媽給的那些錢,否則她根本住不了那麽好的地方。
她原先賬戶上的錢,如果動了必然會被池君寒發現。
放下東西,宋若詞打算去周邊走走,倘若池君寒不來找她,她興許要在這個南方小城過一輩子。
等寶寶生下來了,她也會帶著小小的孩子一起,在柳條搖曳的清水橋上走過,融化在徐徐的南風裏。
江城與繁榮的寧城不同,還保留著不少老房子,老城區的老人們坐在門前嗑瓜子,孩子們走街串巷的歡笑,見宋若詞走過,好幾個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嘀咕著什麽“仙女姐姐”,逗的宋若詞忍俊不禁。
她不熟悉這兒,但她喜歡這兒,這兒充斥著煙火氣息,很適宜她生活。
宋若詞在路邊買了塊梅花糕,邊走邊吃著,漫不經心的享受著小城水色,她不認路,走過老城區便進了一片黑不溜秋的弄堂,繞來繞去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這片弄堂格外破舊,似乎沒有多少住戶了,大多門上都掛著鎖,宋若詞也沒法問路,隻能拿出手機開導航。
手機剛摸出來,身後一扇門開了,走出個醉醺醺的酒漢,手裏拎著酒瓶打了個嗝,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
宋若詞眉頭一皺,下意識退後幾步,盡量將自己隱藏在凹陷的居民樓門裏。
可惜這醉漢雖然醉的不清,眼睛卻很尖銳,一眼便瞧見了她,喘著粗氣走了過來,笑嘻嘻道,“喲,美女來這兒找誰呢,穿成這樣……不會是鼓樓醫院的護士吧?”
醉漢打量著宋若詞身上的護士服,宋若詞意識到自己的衣服還沒換,定了定神道,“是,我是護士,接到有人撥打119道電話過來看看,沒別的事的話請你讓開,不要耽誤我的工作,病人急需救治。”
醉漢撲哧一聲,放聲大笑起來,色眯眯的瞧著她道,“看你裝的還挺像,可惜了美女,鼓樓路可沒有醫院,我懵你的,看你穿成這樣,是幹那行的吧,咱們這兒還有誰玩的起這麽情趣的,不如你別和他玩了,哥出雙倍,美女陪我玩玩唄?”
這片老城區即將麵臨拆遷,留下的住戶不多,宋若詞一連叫了幾聲,都沒人回應,醉漢愈發得意洋洋。
宋若詞驚慌的往後退去,企圖拉開自己與醉漢的距離,可男人大步一跨便打亂了她的安排,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醉漢耐不住性子,揚手就抓住她,要上嘴親,“裝什麽裝,誰不知道你多下賤似的!”
宋若詞尖叫一聲,打了他一記耳光,驚魂未定的蜷縮著身子痛罵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不是幹那行的,我也不認識你,請你遠離我,否則我要報警了!”
她慌張的抓起手機撥打報警電話,醉漢覺察出問題,酒意上湧之餘,暴力的掀翻她的手機,掐著她脖子罵道,“我管你是不是幹這行的,你今天到了老子地盤就別想跑,真當我沒辦法治住你?”
醉漢身體健碩,骨骼寬大,一掌過去,宋若詞已然快要站不住了。
她扼著脖子無法動彈,拚命拍打著他的手臂,“鬆開我,鬆手,鬆手……”
醉漢被她這嬌弱求饒的模樣激發了興致,捂著她的嘴巴,不由分說就要撕開她衣服。
夏季的護士服單薄極了,經不起他這一撕,宋若詞失神的看著天,雙手不住的打著顫,拚命捂著身上裸露的肌膚。
“你在幹什麽!?”
清越冷冽的男聲猶如一把冷刃,割開了宋若詞的倉皇,她懷著希冀抬頭看去,淚眼朦朧的一怔,“唐……風易?”
唐風易看著清瘦俊美,舉止間卻像是練過一般,幾下便將醉漢製服打暈丟在角落,他素來有潔癖,碰了那樣肮髒的人,便覺得連手都髒了,滿臉不悅的垂眸打量著狼狽如小鵪鶉的女人,“穿上。”
他褪下風衣扔了過去,音調冷峻,“真髒——”
宋若詞撿起風衣的手一顫,豆大的眼淚卻無聲滑落,她忍痛抓起風衣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不再去看昏迷的醉漢一眼。
披上男人的外套,她才終於感覺到一絲溫暖,她瑟瑟發抖的尾隨在唐風易身後走出迷繞的弄堂,走了許久,才不服氣似的嘟囔了一句,“我不髒,他沒碰到我,我已經做好和他同歸於盡的打算了,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他碰我一下。”
“你有病?”唐風易終於停下步伐,不耐煩的瞪著她,“你是智商還沒開化的古人?猿人都比你看的開。”
宋若詞一愣,氣的眼眶通紅,“你什麽意思?”
“誰說你髒了?”
“你剛才明明……”
唐風易諷刺一笑,眼風如刀,“我說誰髒你心裏還沒點數嗎,說你了嗎,就急著對號入座?女人假如被侵犯無法反抗的時候,第一要務就是保護好自己,有命才有機會送那個該死的強奸犯去見上帝,不過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就急著和狗同歸於盡,你還真是不為自己惋惜。”
宋若詞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蒼白小嘴無力的半張著,露出粉嫩小舌,尷尬的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巴。
“我以為你在說我髒……”
“就算那種事情發生了,髒的也不是你,是那個強奸犯,你沒有任何的錯,不需要擁有負罪感,明白嗎?”唐風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注視著她細的能掰斷的胳膊,狠狠蹙眉,“這麽瘦,池家虐待你了,還是你不打算活了,就你這樣的別說是醉漢,三歲小孩都能打贏你,回去好好吃飯!”
宋若詞被他訓的麵頰通紅,委屈的往風衣裏縮了縮,吸鼻子道,“你怎麽來江城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唐風易髒了手,脾氣可謂差勁的厲害,說話都跟吐槍子似的,“我來這兒寫生,要不是我聽見你鬼叫嫌煩進來看你一眼,還真不知道你要被糟蹋了,體能這麽差還愛瞎跑,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長打算趁早投胎是不是?”
“你這麽凶幹什麽?”宋若詞還驚魂未定,就被狠狠訓了一頓,一口怒氣哽在嗓子眼裏,“誰要你救了,愛救不救,呸!”
唐風易扯扯嘴角,冷笑兩聲,“不懂禮貌,沒出息!”
“你——”宋若詞被氣的突然又有了力氣。
這唐風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句句跟她長輩一樣,口吻同訓小朋友沒什麽差別,要不是年紀在這,宋若詞簡直以為自己在跟嚴厲老爺爺說話。
“你什麽你,不會叫人嗎?我比你長三歲,你應該叫我哥哥,別跟人家那些沒教養的學。”唐風易不悅的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