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別人不行
池君白溫柔的瞧著她被黃昏色彩沁透的側容,眼底似有一些化不開的物質,越發熬的濃稠,“能讓你開心,是我的榮幸。”
一天的疲憊被一首曲子輕鬆瓦解,宋若詞臉上的笑容變多,話也多了起來,與池君白有說有笑的回了池家。
一進客廳,就被蘇瀾卿喚住了。
看見兩個人關係這麽好的蘇瀾卿,臉上的沉鬱幾乎要擠出一碗濃墨水,“君白,你跟我進來。”
宋若詞不能進房間,隻能在門口那張小被子上熬到明天,她索性也不上樓,就在外麵花園待著,反正池君寒也沒有說不能讓她去花園,花花草草,總比對著他那張臭臉舒心。
低微的交談聲,從花叢中隱隱傳了出來。
宋若詞起初以為是誰的手機掉在花圃裏忘了撿,尋著聲音找過去,才發現是鄰靠著蘇瀾卿院外的一側落地窗傳來的聲音,窗戶已經被爬山虎與爬藤月季遮掩的七七八八,如天然窗簾,阻隔了內外的視線。
宋若詞輕輕撥去一點綠植,從縫隙中看清了蘇瀾卿與池君白的臉,二人在爭執,蘇瀾卿一掃人前從容雍華的模樣,疾聲厲斥道,“你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嗎,竟然和她走的那麽近,你糊塗了,還是被她這個狐狸精給迷惑了,我要是不問公司事務,竟不知道你膽子這麽大,把池君寒的妻子攏在身邊!”
蘇瀾卿恨鐵不成鋼道,“你是生怕他還不夠視你為眼中釘嗎,你究竟還要任性到什麽時候!”
她氣的打了池君白一巴掌,心疼兒子,自然是打偏了,隻打著池君白的下巴。
池君白紋絲不動,目光如一潭深水,沉著而穩靜,“大哥的妻子和大哥不同,大嫂完全是被攪進來的,她本不應該參與這場鬥爭,是完全的無辜者,媽為什麽要對一個無辜的人那麽苛刻,我也純粹是因為憐憫弱者而已。”
“你信她無辜嗎!她和池君寒同床共枕這麽多天,就算現在吵個架,指不定兩天又好上了,這樣的女人,就算心不在池君寒那兒,也絕非省油的燈,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是故意賺你的同情,想謀奪別的!”蘇瀾卿恨的咬緊了一口白牙,指著他的指尖都在發抖,“你怎麽就一點也不了解媽的苦心呢,我這麽多還不是都為了你!”
池君白蹙起眉頭,無奈的拉住蘇瀾卿的胳膊,溫聲道,“媽,你就信我一次,不好嗎,大嫂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否則她早就這麽做了,何必等到今天,我相信她。”
蘇瀾卿氣的差點吐血,拍著心口,嘴裏一連說了幾個“你”字,最後隻能妥協,搖著頭,無力道,“你長大了,不聽我的了,我也管不了你,好好防備著那個女人吧……”
兩個人的聲音逐漸又低沉了下去,接下來便是池君白溫柔小心安慰蘇瀾卿的聲音,模模糊糊,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宋若詞將藤蔓一點點擺回原位,失魂落魄的坐在長椅上,像一艘漂泊不定的舟,在茫茫大海上找不到歸途。
她當初同意嫁進池家果然是一個錯誤,這種深水區,根本不適合她這麽一條沒分量的金魚。
還不如就讓宋若熙嫁過來,她再愚蠢,也好過自己什麽事都明白,卻隻能沉甸甸裝在心裏。
宋若詞第一回羨慕宋若熙。
羨慕一個可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蠢到令人發指的人——傻人有傻福,說的想必就是宋若熙這種人吧?
一直到深夜,宋若詞才回了自己那個小小的被子裏。
意外的是,那兒居然臨著欄杆多了張折疊小床,輕便窄小,折起來還能當椅子用。
走廊寬大,放了張折疊床還有餘地,早上不用被池君寒的動靜吵醒。
宋若詞左顧右盼,沒有看見把這張折疊床送來的人,不過枕頭上倒是有張紙條,字跡清舒,風骨朗朗,俗話說字如其人,果然不假,宋若詞看出這是池君白的字,半點不驚訝。
紙張上讓她用這張床睡個好覺,雖然不如真正的床舒服,但好歹比睡在地上好些。
雖然怕池君寒回來看見了要罵,但本著能享樂一時是一時的宋若詞,想也不想躺了下去。
仍是很硬,但沒那麽冷了,起碼讓她有一些睡在房簷下的感覺了。
否則她總半醒半醒覺得自己是橋洞下的乞丐,連一塊容身之處都沒有,失敗到了極點。
膽戰心驚睡了一夜的宋若詞,第二天早上才發現,池君寒一夜未歸。
在她嫁過來的短暫的兩個月記憶裏,池君寒雖然忙碌,但除了出差,幾乎沒有露宿在外的記錄。
一大早池君白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宋若詞一人坐公交去了公司,卻接到了賀進的電話。
“宋秘書,我現在被大少爺派在海市務工,少爺現在有點麻煩需要你幫忙解決一下,地址我一會發給你,你要盡快去。”
賀進飛快的將任務派發了下來,砸的宋若詞有些懵圈。
“等等,我現在已經是池副總的秘書了,為什麽還要接池總的工作?”
隔著電話,賀進的聲音失真,卻不乏極致緊張下的嚴肅,“因為你現在不是在用池氏員工的名義接受,而是以少奶奶的身份,大少是你的丈夫,這件事情你必須管。”
宋若詞:“……”她的少奶奶身份可能是塊磚,哪兒需要往哪兒搬。
“他到底怎麽了,被人綁架了?為什麽一定要我過去,別人不行嗎?”
“這件事情不需要除我和你以外的第三個人知道。”賀進的口齒忽然模棱兩可起來,大聲催促道,“不管了,你現在趕緊去,大少很危險,很可能被人……下了藥!”
池君寒被人下藥了?
宋若詞以為自己幻聽了,她在手機前足足愣了半天,才想起要繼續問下去。
可賀進早已經掛了電話,看樣子是真的很忙碌,地址也已經發送了過來,是一家地處偏僻的酒店。
這家酒店宋若詞聽說過,因為足夠隱蔽,建在半山腰上,所以被許多權貴青睞達成不可放在明麵上的交易。
池君寒好好談個工作,怎麽會談到那兒去,想也知道這地方絕非簡單。
思慮之下,宋若詞還是硬著頭皮出了門,迎麵碰上走來的池君白,對方招手想打招呼,她卻隻來得及笑一笑,匆匆忙忙乘下電梯。
池君白愣愣的立在電梯口,舉在半空中的手看上去有些傻,他慢慢縮了回去,麵容淡淡的盯著下去的樓層。
二十層、十層、一層、負一層……
居然去了地下車庫嗎?要離開,去什麽地方?
根據賀進的交代,宋若詞找到池君寒備用車的車鑰匙,親自開車去了那家半山酒店。
賀進說過,這件事不能被任何一個人知道,連司機都不可以,她隻能獨身一人上山。
山路崎嶇,宋若詞硬著將車開到了山腳下,便開不上去了,她一個孕婦爬了半座山,抵達時人幾乎都快虛脫了,這段時間體質差,夥食差,睡眠差外加身體本身虛弱,種種跡象證明了她現在不適合運動。
隻是怕池君寒再晚一秒會出了什麽事,才硬跑了上來,畢竟聽賀進的語氣,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慎重。
賀進將房間號碼告訴了她,宋若詞一人不安的抵達了304房間,在門口徘徊良久,才小心翼翼按響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