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 終點起點（二）
這幾日，因為懷孕的關係，每次崔瑉浩去，許小雅都睡的很沉。幾次去看，許鈞庭都不在，崔瑉浩得以近距離的坐在床沿。
她睡的不算安穩，氣息有些浮躁，點滴走的很慢，頭發也有點微亂，微微浮腫的臉龐，讓他心裏多了一絲愧疚。
這是一個意外，可也正是因為這個意外，讓他發現自己其實早已經不知不覺的被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深深牽引。
過去是精心策劃，本以為一切都在掌握，可獨獨心，卻不知不覺的背叛了自己。時隔多日，再看見她，心裏竟多了許多複雜的情緒，過去，她是他的一棵棋子，無論是安在哪裏，他都不會在意她的想法，他的感受，他要的，隻是那個結果，是不是按照自己的路線去走。他從來都知道，他不管不去阻撓，她也必然不會走的太快，或者消失，一直以來，她恪敬職守，努力的盡著一個妻子的本份。不讓自己操一份心。
牽起她的手，似乎瘦了不少，白皙的手上，閃著一顆訂婚戒指，他毫不猶豫的從她手上取下，在自己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輕輕的套上去，然後在手背，印下一吻。
“這是我欠你的，許小雅，你永遠也不知道我其實也動了心。”
**
仿佛做夢一般，那溫熱的唇印在她的手背，她其實很想就這樣睜開眼睛，看看此時此刻的崔瑉浩，是不是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溫情一麵，然而，她還是沒有睜開。聽著他低啞的聲音，好聽的鑽入耳朵，心裏莫名的蕩漾，一股子悸動，仿佛久逢甘露一般，突然暢快幾分。才一睜開眼，卻是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
抬手看了看那戒指，不算很漂亮，但很別致，白金的指環上，簡單的鑲著幾粒小鑽，簡單，大方。她揉了揉眼，又晃了晃手，終於確信，這是真的。
心裏莫名的有了些安慰，因為他的那些話，她竟然會莫名的感動，莫名的悸動，還有些小慌張。可是，她卻知道，如果自己醒著，他必然不會做這些事，可一想到那一紙協議，心裏也難免失落，簡惠呢？他如今對自己說的這些話，是不是也曾對簡惠這樣說過？他如今對自己所做的這些事，是不是曾經也對她這樣做錯。她其實很想跟他說一些話，想親口問問他，可他走的太快，就算他還在，自己是不是又能真的問得出口？
他知道她醒了，一直醒著。抓她手的時候，就發現了，她在裝睡。
很多話，很多事，他知道，他們都要強，不願意承認錯誤，也不能好好麵對，那麽，他說，她聽。他做，她受。這樣，會不會更好？
手裏攥著那顆訂婚戒，他想了想，決定先不退給顧彥，信步走出了醫院。
**
機場
“你確定不要見一見小雅嗎？”支退了身邊的人，崔瑉浩獨立推著顧彥立在某個角落。
“我這樣子去見她，一定會讓她更加擔心。我相信你也能好好照顧她，雖然很遺憾，此生不能娶她做我的妻子，崔瑉浩，你要好好待她。”
“這些，不用你說，做為丈夫，我份內的事。”
聽他說道丈夫，顧彥忽地就笑了：“是啊，你是她的丈夫，命運啊，這東西，真是弄人，兩次都結不成，看來我跟小雅，是真的有緣無份。”
“嗯，謝謝你的婚紗，我想明年的結婚紀念日，我會用得著。”
顧彥白了他一眼，道：“撿人便宜是崔總的喜好麽？”
崔瑉浩笑了笑，扭頭瞟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的心戀兒打趣的道：“我相信那尺寸也不適合凱戀小姐吧！”
“真好，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能跟你以這樣和平的方式相處。崔瑉浩，要好好對小雅。她其實也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愛我。一直是我，總是懷揣著以為，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她也許就會回到我的身邊。無論她的心裏還能有多大的地方，我總算是比你要先來後到。其實我一直明白，有些東西，過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這些日子在法國，她很努力的裝作很快樂，其實我知道，她在勉強自己，她對你，動了心！”眺望不遠處，藍天白雲，飛機掠向長空，有些惆悵，但他始終得這樣承認。
“這個我知道！”聽到這裏，崔瑉浩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直言不諱的大方應道。
顧彥聽出他聲音裏的得意之情，不免白他一眼。無奈，敗了終是敗了。
“其實有句話，我很想問你！”顧彥抬頭，看著崔瑉浩，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不得解。
“請問！”崔瑉浩挑眉，大方接提。
“我和小雅的婚姻，準備了那麽久，為什麽你偏偏選擇在婚禮上出現？有意而為之？！”
“因為有些事需要求證，各方麵耽擱了。顧總還滿意？！”輕描淡寫一句的回答，完後看著顧彥。
一記空拳由下至上的飛來，崔瑉浩閃身躲過，顧彥咬牙道：“明明就是故意為之，何必現在在這裏故作輕鬆？！”
“何解？！”崔瑉浩聳肩道。
“你既然愛小雅，還有什麽事，是比她嫁人更能讓你掛心和著急的？除非你不愛她，你可以不聞不問不管不急。可是，崔總，你就是咬定了她飛不走，所以才這樣做的吧！”
“其實，問題的症結在哪，顧總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換了我是你，我不會拖那麽久！”崔瑉浩巧笑。
顧彥一怔，忽而又笑了起來：“是啊，我是想娶她，可是，我知道，能走多久，都是未知，我不想小雅為我流淚，為我受苦擔憂。崔瑉浩，你果然不是泛泛之輩，是什麽時候確信我真的不可能帶走小雅？”
“我一直相信，你是真的不死心，真的愛她，真的想娶她為妻，可是上次綁架事件，你傷的不輕，你是個聰明人，那麽愛一個人，當然不希望她知道實情，而許小雅偏偏就是一個感性生物，你擔心她因此內疚一輩子，是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用一個盛大的婚禮做賭注，你的名譽就此一掃盡失，怎解？”都是聰明人，從頭到尾，都在各自計量。
“我沒想過那麽長遠，哪怕隻能擁有她一天，也就足夠，隻不過，你來的快了一些，何不讓我擁有了一個告別吻之後再出現呢？”有些苦笑。
“我的妻子，你抱也抱了，親也親過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到現在了，你還想親她？”崔瑉浩白他一眼，眼裏小小的怒氣，燃起微微小火。
“彥，快到時間了！我們該進去了！”聲音才落，廣播裏便響起登機的信息。心戀兒踩著平底鞋，一步步走了過來。朝著崔瑉浩禮貌一笑。
沒有說再見，顧彥被心戀兒推著朝前走去。崔瑉浩立在那裏，從懷裏掏出那枚訂婚戒指，透過那圓圓的環，目送二人靜靜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