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憶往昔（二）

  “笑什麽？”顧彥看著她笑得一臉燦爛，忍不住湊近幾分。


  許小雅強忍了忍笑，努力強裝鎮定。


  他的眸子裏透著一股子光，欣喜之色，躍然臉上。


  許小雅抿了抿唇，不答他。隻是看著那樹，心裏萌動萬千。這是她的小樂園，也是和他一起的小樂園，都閑的時候，他會跑稍遠的路，來這裏等她，中午短短的時間裏，一起玩耍，下午放學的時間裏，一起溫習，作業。然後，他送她回家。


  單純的日子，傻傻的小幸福。


  那日黃昏，他吻了她，易衝動的青春，青澀的小幸福。


  那些小鹿般亂撞的緊張和興奮。她微陀紅的臉，他知道，她記得的。


  他笑，嘴角是成功的小喜悅。


  “如果，我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小雅，你真的會原諒我嗎？”他試探的出聲。看著她，目光如炬。


  許小雅微低了頭，這是她曾盼的，曾念的，曾想著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這樣對自己說，自己會哭會鬧，會不答應，也許，也會點頭。可是真到了這一天，她猶豫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小雅？！”他在等，同樣在期待的看著她，也同樣看到了她的猶豫。心裏有些不安。


  許小雅猛被拉回神，朝她一笑說：“都過去了，說不說，在你。”顧彥聽她的話，心裏一窒，她的下一句話，是不是就是：“聽不聽，在我？”


  他有些失落，眼裏落滿了惆悵，其實他知道，她有給自己機會，讓自己澄清，可是自己卻總是害怕自己語言不夠信服。而今，他鼓起了勇氣，想告訴她的時候，她，猶豫了，是嗎？不，他要試一試。


  “小雅，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願意聽嗎？”他試探的開口，望著她，目色灼灼。


  許小雅低頭想，自己真的隻是想聽他一個解釋嗎？糾結了那麽久，真的隻是為了要他一個解釋嗎？她有些分不清，可她是真的想說，她已經沒那麽計較了。“彥，過去的，都過去了吧。其實說不說，真的已經不重要了，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知道，你沒有變過。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其實真的不是很計較那些過去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顧彥一聽她這樣，心仿佛都漏了一拍，她很努力的在強調一件事，兩個字，那就是“過去”。心底騰起一股子恐懼，第一次，他覺得小雅說這樣的話，仿佛一瞬間就將自己與她的距離，拉了老遠，隻是一下子，就會找不見。


  他抱住她，心髒的起博越發強烈。說不出的什麽心情，使他有些錯亂，連呼吸都能聽到緊張：“小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隻要你答應，我會等，我會等你們離婚。”


  不知道為什麽，許小雅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努力的深呼吸，努力的調整自己。可是，似乎越發的有些紅眼。她不是傻子，所以，還是會感動，同時也會糾結，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她考慮的是，崔瑉浩會怎樣？“彥，其實我已經不怪你了，可是，我不能答應你。自己都不能保證的事，我怎麽能給你保證？”


  她說的是實話，顧彥知道，可是，他是不是也可以當做，是另一種答案？隻是，這個答案的源頭，捏在崔瑉浩的手裏？“我去打聽過了，還有兩天，伯父就回來了。小雅，我陪你，一起去接他，好嗎？”換了一個話題，不再糾結，也恢複他一派的溫柔。


  許小雅抬了頭，眼眶裏閃動些光芒，看著他，點了點頭。有理由拒絕嗎？她想不到，可她想，崔瑉浩應該不會有時間的吧。


  “好！明天，我去接你！”他這樣說，嘴角漾動著一絲幸福的笑容。


  如今，對他來說，幸福不是一個很遠的東西，隻要她答應，隻要她認可，他就幸福，他就滿足。她默默的點頭，然後輕聲說：“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在家門口等我？這很招搖，我不想鬧緋聞，這樣，會對他產生很大的影響。”


  她這樣說，顧彥心頭一動，說不出的滋味，可是她這樣說了，他就聽了，點了頭，應她：“好！”毫無理由的遷就，無論她提的什麽要求，任何隻要他認為可以，能做，他必做。這是他目前能及的事情。隻是不想，她總是推他至外，那很神傷。不知道抱了多久，懷裏似乎找到了那種久違的溫度。他心裏莫名的歡快，對她說：“來了，總得幹點別的吧！”


  許小雅一愣，不解的看著他，他一臉陽光燦爛，相比那時候的他，俊逸迷人了許多。那笑容，綻在陽光下，如泛起的一朵蓮花，耀眼極了。“要做什麽？”


  “跟我來！”他牽了她的手，朝不遠處奔去。


  遠遠的，看著招牌，許小雅大驚的叫著，歡快的喊：“哇，它還在啊！”那是一家小雜貨店，旁邊，是一家小吃。


  那時候，是她們常來的地方，顧彥會像其它情侶一樣，給她買冰淇淋，給她買棒棒糖。許小雅其實不愛吃，不過那時候的她，卻因為這小小的浪漫，收集了很多的棒棒糖，五顏六色，插在家裏的書桌上，如同一道五彩斑斕的彩虹，被他送到了她的世界。


  還是一如既往，香草冰淇淋，一支在大的甜甜圈。


  許小雅看著，那些記憶，如同點了燈的火樹，一瞬間，被他激得炫爛如花。


  他的有意的，這個，她知道。


  “還把我當小孩子啊？”她撅了嘴，卻抹不去那種小喜悅。


  這仿佛是一種習慣，長久以來，被他植入腦子，怎麽也抹不去。


  顧彥樂了，看著她目不轉睛的樣子，拉了她的手，笑：“在我眼裏，你不是小孩子，隻是一個小女人。”


  許小雅笑，笑的很歡，很想說，你很久以前也這麽看的嗎？可是，她沒說，隻是看著那些懷舊的東西，有些小小的感慨。原不原諒，其實真的已經很不重要，他的努力，她感受到了，他的用心，她也看到了。還有什麽比這一切的執著更重要的呢？許小雅，你終歸是沒有辦法把他排除在心門之外。


  她微歎了一口氣，坐在草坪裏，顧彥替他拿著那冰淇淋，背靠背的坐下，然後將東西遞給她說：“快吃，要化了！”那口氣，還如從前，許小雅一把接過，是他已經咬了一口的痕跡，兩顆門牙的印記，那麽誇張的留在上麵，她嬌嗔的瞪他一眼：“顧少恩，你想死啊！”


  那時候的顧彥，有個小名，叫顧少恩。他們打鬧，在那個草坪上，奔來奔去，風吹動著書頁，仿佛默默記載著那些青春萌動的印記，一抹咖色的冰淇淋印在上麵，那是她們曾有過的甜蜜。


  還是那兩個牙印，許小雅默不作聲，笑了笑，咬了上去。


  天很藍，雲很白，有些小心情，很輕快，灑在盛夏的樹陰下，小小的綻放著，那些青春的片段，如夢的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