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困一屍守一城諾一言囚滿魂。
對上聖女驀然不善的眼神,夙顧白挑挑眉,笑意莫名。
“該你回答爺的問題了。”
一人一個,非常公平的交易~
她喜歡做交易,幹脆利落,完全不需要拖泥帶水。
交易合心了,繼續保持,交易不合心了,甩了重找,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靠自己。
一切底氣與能力,才是順心交易的牌麵,牌麵好了一切都好,甚至還會出人意料,而牌麵不好了,那就有隨時翻車的可能。
而她,向來都會把自個兒的牌麵抽取的漂漂亮亮,然後為自己謀取更多,眼下亦是如此。
聖女聽到他這話,眸光頓了一頓,調開頭,望向下麵。
“——蘭羥突如其來的消失,引來很多人探查前因後果,但,都被屏蔽在外,進不得這裏,想來也是天罰的緣故,後來,有人機緣巧合的進了這裏,讓我很意外。”
“那人說,他有辦法幫助我,暫時性的免去蘭羥輪回性的懲罰,就看我願不願意沾染生者之血,煉化亡者之魂,我說,願意。”
這話落,金不換和錢富有心中一沉。
雖然可以理解,聖女在麵對天罰天咒時的悔恨無力,但是,她確實已經癲狂入魔了。
像這種,沾染生者之血,煉化亡者之魂,完完全全的就是‘吸毒’!
明知道不對,明知道隻會加重業障,卻還是選擇了走上那樣的路,因為她總想著一切自己背負,然後去拯救,乃至化解蘭羥因她的無知,而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
甚至她覺得,如果她聽到巫師們的話,那麽蘭羥縱然會被滅,但至少不用陷入輪回之苦。
亦像是黑暗中,倏然滲透下來的蜘蛛絲,拚命的想抓住,已經顧及不上,抓住蜘蛛絲後會有什麽後果,以及在那之上,有什麽在等著她。
當真,可憐又可恨。
“——然後,便是你們看到的那般,提煉精血,融入進命泉池,化為精元,再收吸煉化壯大自己,直至能夠擁有撐起整個孔雀城複原的能力,暫時性的切斷天咒。”
“再把那些人的亡魂,用巫術煉化成影子,透過命泉池將其融合起來,讓王城內的百姓們,鬼門開啟之時不用再曆經輪回之苦,鬼門關閉之時,亦不用再承受記憶疊加的雙重折磨。”
“讓其全部轉移到我身上,我來承受,而,做為交易條件,我要完成他交代我的事,任何事,所有事,就像逼問你們十二器的下落一樣。”
聖女慢慢的,將她所做過的事都交代了出來。
也許是壓抑太久沒人訴說,也許是少年的到來,將她那虛假的幻象全部打碎,讓她認清了,錯了便是錯了,便要遭受懲罰。
而,逃避懲罰的結果,從來隻會更重,不會減輕,亦不會消失。
聖女的這些話,驀的重擊進舒千落的心中,讓她像是明了,也像是頓悟了,為什麽當她說,她亦會做出這種,背負一切的選擇時,夙顧白會那樣罵她了。
不是背負了,拯救了,再去慢慢償還就可以了,而是永遠償還不清的。
因為還不清,從而越發的想抓緊些什麽,可等到真被抓到手中時,你才知道,那將又是一場永無盡頭的黑暗磋磨。
甚至讓你自己,乃至被你拯救的人,陷入更深層的萬劫不複,與輪回成劫。
不能自救,亦不能再拯救,徹底的成為了別人手中的工具,讓你幹什麽,你就必須幹什麽,沒有再次選擇的權力,隻有被迫的不歸途。
不能放手,亦不能鬆手,連死都是奢侈,隻能在黑暗中手染鮮血,腳踏屍骨,麻木空洞的蹣跚前行。
除非世界毀滅,除非天罰退去,否則,將永無盡頭,永遠也看不到光明的淪為行屍走肉,那才是最讓人無望的一件事。
就像,聖女本人。
她所謂的背負一切,拯救自己想要拯救的人的想法與念頭,與聖女所走過的路毫無二致。
聖女的下場的,便是她的下場。
甚至,她會比聖女更慘。
因為聖女是自願意接受生者之血,而她不願,不想,卻不得不做,不能不做。
一切拯救的借口,都不能泯滅掉,她已經變成了一個生殺掠奪者,與那些掠奪她的人一樣——
舒千落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竟然有些辨不真她到底該如何了。
餘光瞥到這小妞那麵無人色的臉蛋兒,夙顧白勾了勾唇角,知道她已經想明了,也想通透了。
自救與自殺,皆在一念之間,與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同等。
想要挽救以及拯救自己在乎的人沒錯,可方法錯了,便是毀滅。
想要背負起一切,負重前行沒錯,可重點沒抓對,便成了自殺。
一人的毀滅與自殺或許無所謂,可因她的舉動,所延申出來的後果,那才是無法收場的。
尤其是心有良善與良知的人,更承受不住,那才是煉獄。
就像聖女,就像曾經的落落與自己。
因為太過清楚,所以不想落落再走上同樣的老路。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僅憑嘴上說說,就能明了,理解透的,要親眼見證,與親身經曆才能頓悟。
頓悟之後的落落,心境上會有很大的升華,也就不會再次輕易的被負麵情緒左右,從而出現一些憑借腦袋發熱,而做出的失控舉動。
“嘖嘖~”
她伸手刮了刮下巴,笑容詭譎。
“爺是養了個可心人兒的妹妹,好以欺負為樂呢?還是養了個不省心的閨女,來折騰自個兒的?”
……
他這莫名其妙的話,讓金不換和錢富有奇怪的看他一眼,而舒千落卻是睫毛一顫,緊緊的繃起了唇角,垂下頭沒吭聲。
至於聖女,竟然意外的盯著舒千落看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
“我不知道有奇行錄這種東西,但是我曾用這種方式撒過謊,騙取一人的同情,那個人也是意外進了這裏,那個時候,我已經可以複原這孔雀城,這城中的百姓亦能安詳的度過鬼節。”
“而他似是察覺到城中的不妥,找上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