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困一屍守一城諾一言囚滿魂。
“果然——”
迎著清冷的月光,立在王宮的某個屋頂上的那抹暗影,似笑非笑的伸手刮刮下巴,咕噥。
“就說這裏的鬼,哪怕過了千年,該是隻鬼,還是隻鬼,可鬼有影子什麽的,就有問題了——”
“且這每個鬼的影子都還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的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類似‘蜘蛛網’的玩意兒,遍布在這鬼城各地,尤其是小落落和金爺爺腳下的影子,竟然也被連了上,就更有問題了——”
活人,死人,阿飄,一旦脫離了定位界限,就會轉化成另外一種生物,雖然最初的本質都是人,可轉化之後,卻是界限分明的。
尤其是活人,影子更是人體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靈魂的輪廓,那麽,當活人的影子跟阿飄串連到一起,會有什麽後果?
自然會變成先前金爺爺那故事中,最後收尾的言論。
【——來到這裏的人,皆會被迷失在這裏,成為蘭羥新的亡魂,再也走不出去,亦不會歸去——】
你說,連影子甚至靈魂都被綁住了,要怎麽離去跟歸去?
可不就被困在這裏,最終同化成同類?
先前,他在這鬼城溜了好幾圈兒,都找不出這‘蜘蛛網’的中心在哪兒,在找到金爺爺後,發現他的影子已經被連上了,而小落落的,卻時斷時不斷,似是不怎麽好連上。
想來是她還沒吃這裏的東西,體內也沒有積攢多少陰氣的原因,但,隨著時間的流失,越來越多的攝入這裏的空氣,也在體內積攢了些陰氣後,逐漸的被連上了。
且,在那被連上的影子中,總有東西,時隱時現的浮動,像是在監視,或監聽一樣。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就試探了下,結果很是喜人,當真有動靜了,不枉費他那麽賣力的演出呀~
瞅瞅,把小落落跟金爺爺都給嚇懵了~
尤其是小落落,竟然還真傻二吧唧的較起了真兒?
嘿呀呀~,天真呀,太天真了~
這麽天真,還傻萌傻萌,更慫兮兮,又可憐巴巴的小落落,不好好欺負欺負,真是太對不起她那小蠢樣兒了~
笑的浪皮又欠虐的混賬玩意兒,夙顧白,把人給‘狠虐’一頓後,竟然這麽惡劣又熊氣的,笑的沒心沒肺,當真能把死人都給氣活了!
瞅著那暗色一路竄進王宮,更朝著王宮最深處,那棟獨立,造型奇特的圓塔內鑽去時,這混賬玩意兒眯了眯眼。
“貌似,薩喀說,那塔是聖女住的地方來者?而金爺爺說的那故事中也提到——上天將詛咒扔還給了聖女,還將她困守於蘭羥的孔雀城——”
“唔,所以,這鬼城的‘蜘蛛網’果然是聖女搞出來的?”
沉吟了下。
他幾個跳躍,閃進圓塔內,一路跟著那暗色,朝圓塔的地下隧道走去。
一路上,整個圓塔內燃燒著無數火把,將一切映照的燈火通明,卻空蕩蕩的,連一個侍奉的婢女都沒有,且,牆上壁畫,因火光明亮的關係,將其映照的,仿佛活了一樣,栩栩如生。
給人一種,時光交錯,重返過去,直麵觀望曆代聖女是如何為孔雀城,為蘭羥奉獻上所有的場景。
其中,出現最多,最為重複的便是獻祭。
獻祭上蒼,祈求風調雨順,祈求五穀豐登,祈求國運昌盛,祈求福澤綿長,可以說是非常的慎重莊嚴,誠心誠意。
隻是,待走過圓塔的內部大廳,拐進地下隧道時,牆壁上的畫麵開始逐漸轉變,著重的刻畫聖女的職責,以及一群戴著怪異麵具,頭插羽翎,身披羽毛編製成衣的人們,對著聖女做出各種高難度的調教和培訓。
有占卜的,有通靈的,還有習醫術和巫術的,以及各類蠱的。
在那上麵,每一副壁畫裏都有很多穿的一模一樣的年輕少女,跟著那些怪人們學習,隻是,在最後被選為聖女的,卻隻有一人。
餘下的那些少女,很多都在高難度的實習中喪命,難活到最後的寥寥無幾,而對於那些有能力活下來,卻沒有被選上聖女的,便隨在聖女身側,成為聖女的侍女,很是殘酷,也很現實。
這些壁畫,越往下,刻畫的越血腥,甚至暴力,殘忍,更滲透著嚴苛的冰冷與無情,與大廳裏那些雖然莊嚴卻充滿和諧希望的壁畫,完全相反。
完全驗證了——
【天光明媚,地光敦厚,人群熙攘,喧鬧非凡,而,他們卻在昏暗不見光的地下,負重前行,撐起世界。】
你僅憑借貧乏的想象,根本不能明確的知道,他們在何種的情況下流血犧牲,隻為守著,護著你們眼中所看到的這個世界。
且,這種現象,不管哪朝哪代,何時何地,都是存在的。
所以,你可以不喜歡這個世界,但請不要傷害這個世界,因為它最為質樸。
越來越深的地下隧道,越來越壓抑的壁畫,一直蜿蜒,一直延申,直到抵達一定的深度,走到了它的終點。
而,那抹暗色,便跳躍在一張石桌上。
石桌上放著燭台,放著書卷,桌後卻空無一人,隻有一個巨大的,毫無波瀾的紅色水池。
那水池裏的紅色,厚重又豔麗,更隱隱的透露出黏稠的質感,卻沒有任何腥躁的氣息,但夙顧白知道,那是血。
她對血一向敏感,哪怕沒有氣息和味道,單用看的,也能認出來。
唔,這麽大的血池,要用多少人的血才能填滿?
或者,這裏的血,是整個蘭羥人的血也說不定。
畢竟,以這血池為中心,上下左右,四位**,八方十麵,皆有無數條黑色線影,朝外延申,上穿頂,下入地,左右各穿牆壁的,伸展出去,完美的將外頭那王宮中,鬼城裏的鬼的影子給連接上。
蘭羥,孔雀城,王宮,圓塔,地下室,血水池,遍布黑線。
像是一盞,裏三層外三層,層層包裹的燈籠一樣,隻是眼下,這燈籠,有燈罩,有燈盞,有燈油,卻不見燈芯。
“呼啦——”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