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艱難的錢路
砰的一聲,林陌語憤怒地把手機摔在了地上,方才經紀人芳姐的話猶言在耳。
“林陌語,你以為你還是清純年輕的小妹妹經得起時間這把殺豬刀的磨刀霍霍,你最好是想清楚了,你一把年紀,好不容易有導演把你看上眼了,紅不紅就看這把。”
嘴角帶著自嘲的笑,林陌語緩步上前,蹲下身去撿起電池和機身分離的手機,麻利地組裝好,開機。
手機爭氣地亮開了屏幕,畫麵依舊清晰,證明著它完好無損。果然,諾基亞的手機就這個優點,耐摔,耐摔到令人發指。
就如同現在的林陌語,入行五年,依然是不紅不熱的三流明星。她忽然不明白自己當年何苦跟爸爸鬧翻,執意進入娛樂圈。
其實,林陌語天生得嫵媚妖豔,一笑傾城,二笑傾國。用她唯一的朋友陸瑤的話說來,她就是一天生的妖孽,魅惑蒼生。
以她這張臉蛋兒,加上魔鬼一般的身材,照理來說在這物欲橫流的21世紀裏,她早該紅及亞洲,甚至紅遍世界各國。
可是沒有,隻因為她咬緊牙,不接床戲、裸戲,隻為了堅守當初與媽媽的約定。
她答應過林媽媽,潔身自好,絕對不因為錢而被潛規則。
錯過了一場場紅極一時的好戲,經紀人芳姐早已經萬分不滿,這一次她又推了導演的潛規則暗示,估計公司得一怒之下雪藏了她。
失落總是有的,她麵無表情地往後倒在專屬席夢思大床上,眷戀地用臉蹭了蹭柔軟的被子,煩躁地用枕頭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在自己的公寓裏實在呆得心煩,林陌語爬起來,到衣帽間隨意換了件便裝,抓了副墨鏡帶上,下樓開車往父母家去。
不過十幾分鍾路程,林陌語的小跑車停在了市內小有名氣的別墅區裏。
開門下車鎖車,林陌語倒是瀟灑,甩得車身都跟著微震。
她不在乎,自小像公主一般含著金湯勺出身的她,就算這幾年檔期寥寥,也生活得逍遙自在,不愁吃穿。
從美國念完MBA回來的她,原本該是繼承父親的家族事業,好好扶持著父親白手起家創業起來的那家不大也不算太小的公司的。
那年她才24歲,卻經曆了24年人生中最不如意、最痛苦的事。
陸瑤的死對她的打擊,就如同巨石打碎了她美滿幸福的未來幻想。她再也不願意接受父母為她安排好的一切,決定要用自己的一生替陸瑤更精彩地活下去。
午夜夢回,陸瑤全身鮮血的樣子,總是嚇得她一身冷汗。
至此之後,她再也沒敢玩過攀岩。
猶記得,陸瑤臨死前抓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陌語,別讓你的人生為父母而活。”
而那時候的陸瑤,經過八年抗戰一般的反抗命運,剛剛等到了適合自己的稀有心髒,幸福的幻想著走出醫院的新生活。
“小姐回來了。”常住在林家的周嫂高興地替她拉開大門,將她迎進來。
林爸爸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父女倆像是誰也沒看到誰,互不招呼。陌語沒看到林媽媽的身影,才開口問:“周嫂,我媽呢?”
周嫂接過陌語手上的包和外套,笑著說:“夫人在朱太太家裏湊桌打牌呢,我這就打電話告訴太太你回來了。”
陌語點點頭,徑直上樓,全然無視了林爸爸的存在。
果然,不出十分鍾,林媽媽笑得像朵花兒一樣回到家裏,開口就問:“老林,聽說咋乖女兒回家了?”
林爸爸冷哼一聲,答道:“回是回了,她怕是把這裏當成了酒店,哪裏是家。”
林媽媽懶得理他,轉頭就跟周嫂吩咐:“周嫂,去菜場多買些菜,都買咱們陌語愛吃的,那孩子在外麵肯定又瘦了。”
周嫂應了吩咐出門,陌語在樓上房間聽到林媽媽的聲音,乖巧地下樓來,軟軟地喊了聲:“媽。”
林媽媽笑容更勝,拉住陌語的手問寒問暖的,甚為關心。
陌語總是微笑著傾聽媽媽不停的絮絮叨叨,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自己過得很好。
截然相反的態度,惹得林爸爸氣急,冷淡地說了句:“過得倒是好,你老爸我每月補貼這麽多銀子,不好能成?”
“老林!”林媽媽趕緊阻止,卻來不及阻止陌語。
陌語並不跟他老爸生氣,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輕言細語地說了句:“以後不用補貼了,我能養活我自己。”語氣裏並不是蔑視和不屑,僅僅是想要爭一口氣,表示自己過得確實不差。
其實她說完,就暗自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把,疼得她差點變得麵目猙獰。
這不是她自找虐嗎?眼看著芳姐已經有雪藏她的打算,這邊要再斷了家裏的經濟來源,她真得放棄娛樂圈去公司找工作了。
又想到陸瑤,她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在娛樂圈混下去,幫陸瑤完成遺願。
林爸爸因為陌語不鹹不淡的話,怒氣瞬間被點燃,憤怒地扔開手中的報紙,大喝:“林陌語,你現在馬上滾出我的房子,從此以後,我會停了你所有信用卡,也別想我按時給你生活費。”
陌語猶豫了,她是不想照爸爸安排的路走完餘生,卻也沒想惹他如此動怒。
林媽媽趕緊安撫林爸爸:“老林,女兒不是不想你擔心,才說自己能掙錢嘛。”
林爸爸本來就窩火了幾年,當年如果不是林媽媽背地裏支持陌語,說不定自己早能將擔子卸下來交給陌語,安享晚年了。
於是他把責任歸咎到林媽媽身上:“你要是背著我給她錢,你也給我出去!”
林陌語不喜歡看林媽媽因為她挨罵,拉住老媽,安慰地說:“媽,沒事兒,那我先走了。”說完拿了包和外套開門離開了家。
這個家,她回一次,就跟爸爸吵一次,雖然每次都是爸爸在無理取鬧,但是她知道,是自己累了爸爸。
所以她從不回嘴,總是淡然地轉身離開。
四年了,每次回家,從來沒有呆上過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