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月色皎潔，應王妃的宴席準時開場，已經久未出現的周夢蝶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薛晚身邊，眼中帶著幾分譏諷“真沒想到你的運氣竟然還不錯，傍上了一個得寵的幸臣。”
“你想幹什麽？”薛晚警惕的看著她，發現大家都被河燈吸引了目光，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明明我什麽都比你好，憑什麽連你都嫁出去了！”周夢蝶氣憤道。
薛晚低頭不語，急切的尋找著能夠離開的方法，可這點微弱的企圖都被她一手扼殺。“你別看了，現在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你不見了。”
“誰說的，我不就發現了嗎？”喬雀南從她背後走出來，手臂上的披帛鬆鬆的挽著，不必開口就是一股雍容氣度，叫人自慚形穢。
“你是什麽人！”周夢蝶皺眉喝道。“也敢來管我的事情！”
“周首輔的獨生女沒錯吧？”喬雀南道。
周夢蝶昂首道“你知道就好，今天這裏有很多貴客，你最好還是不要自取其辱！”
“我聽說你曾經落水，難不成也是因為她？”喬雀南根本沒有在意周夢蝶的威脅，泰然自若的詢問起薛晚。
“我沒事，我們快走吧！”薛晚急忙走到喬雀南身邊試圖將她勸走，然而不論是喬雀南還是周夢蝶都不肯讓步。
“怎麽心虛了，怕丟人啊！”周夢蝶鄙夷道“真是受不了你身上這股子窮酸味！”
喬雀南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打扮“海棠色的十樣錦，薄紅石榴花簪子，羊脂玉耳璫，赤金百寶瓔珞圈，鑲寶石鐲子。你這一身是仿的都城錦繡坊邀明月這一套吧。”
前頭的話還讓周夢蝶沾沾自喜，覺得總算有個識貨的人，可這個“仿”字說出來的時候她的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急切的辯白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不識貨就別瞎說！”
“十樣錦雖然貴一些，不過在都城能穿得起得人還是不少的，可你身上這個花色都城可沒有。而且石榴花簪子早就不時興了，你這一身隻看出來不便宜，不過卻庸俗得很，這怕不是你最值錢的打扮了吧？”喬雀南不屑道。
周夢蝶氣急敗壞的要衝上來推她，見勢不好薛晚立即攔在前頭，叫喬雀南先走，可喬雀南卻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反而高聲將其他人全都招呼過來。
這還了得，周夢蝶忽然倒在地上頭發亂了簪子也跌了一地，看起來淒慘得不得了。等人走近了便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可不管別人怎麽問都不肯說，隻含糊道“是我不好，不該穿得這麽招搖，我沒事，別妨礙大家賞燈了，我這就走。”
“慢著，我說你可以走了嗎？”喬雀南這句話一出口，邊上的人都悄悄的議論起來，顯然沒有什麽好話。
春陽斂眉道“發生什麽了，怎麽這副樣子？”說著命人替周夢蝶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
“是我不好，不該在這裏礙眼，我這就走。”說著就滾下熱淚，狼狽不已。
邊上有認得她的女孩子小聲勸了兩句，道“王妃，夢蝶到底做了什麽竟要受到這樣非人的對待，總要給她一個說法啊，不然今後她還怎麽見人。”
春陽是一點都不想管這些事情，可一想起應王的歎息便強壓下不耐煩道“既然這樣你們便說一說是怎麽回事吧。”
喬雀南道“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周夢蝶不答話，隻是抹著眼淚，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忽然就被人說我的衣服首飾什麽都不好，.……還.……還推我！”
眾人嘩然，不滿的眼神落在喬雀南身上像是利箭一樣恨不得將她穿透。
“你呢，你有什麽想說的？”春陽隨口問。要是這一次能夠讓她吃癟也是好的，反正周夢蝶是首輔的女兒，應該吃不了什麽虧。
“我隻是路過，隻不過不小心聽見她在辱罵薛晚，說的話十分難聽，我覺得這是對平陽郡主的不敬，便駁了她兩句，誰知她便惱了。”喬雀南道。
“你怎麽在這裏。”春陽不悅的看著從喬雀南身後走出來的人。
薛晚小聲道“那邊人太多了，我擠不進去，就想著在這裏等你們看完燈再去看。”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不仔細幾乎都要聽不清，一直低著頭，而且身形瘦弱，隻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她柔弱，眾人的眼色一時便變了。
“後來呢？”
“後來”薛晚抬眼向站在自己兩邊的人，小聲道“後來她們就吵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薛晚道。
“你既然在這裏怎麽會不知道呢，你分明是在袒護她！”一直站在周夢蝶身邊的女子道。
喬雀南笑道“她又不懂我們在說什麽，自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了。”輕蔑的眼神掃過周夢蝶染了塵土的衣裳道“她這一身衣裳看起來精致，隻可惜是西貝貨。”
“你胡說！”周夢蝶氣得哭出來，原地跺著腳不依不饒的哭了起來。
“你怎麽知道不是真的？”春陽仔細看了看問。
喬雀南道“樣式確實是都城錦繡坊的樣子，料子也是都城常用的十樣錦，可問題就出在顏色上頭。”說著笑問春陽“王妃在都城長大，可曾見過有人穿這個顏色參加宴席？”
經她提醒春陽才認真的打量起這條裙子，看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麽，震驚道“這是雨後海棠的顏色！”
眾人不解為什麽不過是一個顏色竟能惹得王妃這樣驚慌失措，卻聽喬雀南說“這裙子錦繡坊是萬萬不敢做的，你倒說說這裙子是哪裏來的？”
“你少在這裏妖言惑眾，都城的風尚你又知道多少！郡主常年住在都城都不能一眼認出來，怎麽你就這樣清楚！”周夢蝶梗著脖子道。
這下春陽也無話可說，向眾人道“這位是太史令喬家的女兒，她家門前就是都城最繁華的地方。”
喬雀南道“王妃不能一眼認出來是因為她常年住在王府和宮中，穿用的都是宮中製式，往日赴宴也沒有人敢如此不長眼睛穿這種僭越的東西出來。我長在宮外，家中不知多少錦繡坊的衣裙，自然比你熟。”
周夢蝶頓時麵如死灰，卻還哭道“那我這是被人騙了啊！我又如何得知這是僭越呢！”
“你最好不要再說話，不然首輔大人的前程可就要叫你給毀了。”喬雀南冷笑道。海棠花色已經是都城的禁忌多年，假若周家真的存了這個心，隻怕陛下再容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