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善解人意
薛晚雙目垂淚，呆坐在屋裏一言不發，良久才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可隻要一想起來自己嫁了一個粗人就覺得委屈，不由得埋怨起素未謀麵的平陽郡主。
可巧這日徐珊上門拜訪，說什麽賀她新婚。其實明擺著是來看笑話的。
記著曾玉蟬離開前的提醒，薛晚著意收拾了一番，笑著出來迎她。
“你這院子雖小，看起來倒是五髒俱全。”徐珊笑道。
薛晚順著她的話轉頭打量，確然是小而周全的。自己身邊跟的人叫做明月，是個才八歲的孩子。
“不過是尋常人家，比不了別處。”薛晚下意識的謙讓道。
徐珊見她眉宇間難掩哀愁，心知肚明她這樁婚事來得十分突然，隻不過終究是郡主指的婚事，就是換了一個人未必真就敢辭，心裏也添了幾分憐憫。“雖然婚事辦得突然，不過好歹是很有體麵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見楚家的姑娘請來伴嫁呢。”
“是嗎，我忙得都記不清了。”薛晚臉色有些僵硬，她那裏能夠急得那麽多，不過是行屍走肉一樣人家說什麽自己就怎麽做。成婚數日她連對方的名姓和模樣都還沒有記住。
“要是春陽郡主在就好了，她必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徐珊忽然歎道。
薛晚的手指繞著手帕道“便是在又能如何。”
“你還不知道嗎？”徐珊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道“春陽郡主和平陽郡主素來不合，兩個人都牟足了勁要讓對方難堪！”
“這又是為什麽？”薛晚好奇道。
徐珊看了看跟在邊上的明月，想她隻是個孩子應該不大要緊，便壓低了聲音道“她們兩個乃是同母異父的姐妹，心裏都看不上對方。想當年平陽郡主也是都城裏有名的人物，要不是後來傷了腿腳，現在的前程隻怕比春陽郡主還要更好呢！”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難道王爺還會娶二嫁的女子嗎？”薛晚道。
“二嫁不說，王妃的第一位夫君便是如今這位的兄長！”徐珊道。
薛晚詫異道“這不妥吧？”
“不妥自然是不妥，不過宮裏都沒有說話，外人哪有置喙的餘地。”徐珊笑得神秘，道“兩位郡主的年紀相差也不過兩歲，可性情卻孑然不同。”
“就說平陽郡主從前也是個溫婉大氣的大家閨秀，可自從前幾年傷了腿之後便性情大變，成了人人避之不比活閻王，恣意張揚，行事完全沒了往日的模樣。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和春陽郡主才變得水火不容。”
這話薛晚是信的，隻看她三言兩語就將自己嫁了出去，她就覺得這個郡主的想法根本異於常人。“這又和春陽郡主有什麽關係？”
徐珊道“因為大家都在猜疑是春陽郡主害得平陽郡主墜馬。”
此等秘事從她嘴裏說出來竟和街頭巷尾流言蜚語沒有什麽區別，薛晚聽著心裏疑惑，卻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故事裏都是這麽寫的，交惡的女子之間總是能夠做出許多狠毒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都是因為春陽郡主？”
“我可沒有這麽說！”徐珊忙不迭的擺手，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事已至此，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將來的日子該怎麽過吧。”
薛晚問“你為什麽特地跑過來和我說這些？”
“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徐珊笑著看她，眼睛彎成月牙“反正現在城中也隻有你我身份接近，不如我們做朋友吧？”
“朋友？”
“是啊，你現在是已婚的婦人，那些沒有出閣的女子可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和你來往，你總不會喜歡一個人在這裏待著吧？”徐珊篤定道。
“你難道不怕嗎？”薛晚不由得認真看她“你不怕會影響自己的婚事嗎？”
徐珊笑道“可是我覺得和你比起來那些都不算什麽。”
人走茶涼的廳上，薛晚腦中一直回蕩著徐珊說的話，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除了認命還能怎麽辦？總不能真的做一個二嫁依然沒有好結果的人吧。
正好趕上飯點，薛晚懶得回去換衣服，直接往堂上一站，等待著和前幾日一樣的飯局。
顧慎遠一進門就看見她婷婷的站在那裏，顯然是認真打扮了樣子，摸了摸自己臉上雜亂的胡子，轉身走了。
“夫人，老爺去更衣了，讓您坐著等。”明月小跑著進來說。
薛晚鬆了一口氣，看著桌上已經漸漸沒了熱氣的菜“叫他們拿去熱一熱吧。”
菜還沒有上齊，人就已經回來了，剛一抬頭薛晚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怎麽會在這裏？然後下意識的就要拉他藏起來。“你快走！”
顧慎遠丈二摸不著頭腦的任由她拉著，“怎麽了？”
她生怕那個黑臉的閻王回來看見了發怒，急道“你快走！將來有機會再說！”
“出什麽事了嗎？”顧慎遠反手將她握住。“你怎麽這麽慌張？”
明月用身子撞開門進來，薛晚臉一下子白了，上下牙發出輕微的聲響，完了完了，被發現了！
隻見明月疑惑的盯著他看了很久，撓了撓腦袋。“老爺，你臉上的胡子呢？”說著用手在臉頰上摸了好幾把。
薛晚整個人渾身一激靈，轉身去看他，可是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幾天看見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怎麽？不認識我了？”顧慎遠笑道，握住她的手臂把人帶到餐桌邊上。“先吃飯，菜都已經上來了。”
“可是你怎麽會在這裏？”薛晚還沒有回神，伸手指著他問。
顧慎遠替她將飯盛好，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的菜碗中，將她離開後的事情撿緊要的部分說了，當然回避了某些重要的問題。
等湯下了肚子，薛晚才漸漸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她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嫁給了曾經在北境認識的人。
換上了寢衣的薛晚坐在床邊渾身上下都覺得不對勁，而且這種不對勁還和前幾天的那種不對勁不太一樣。
身上帶著水汽的顧慎遠穿著和他的氣質很符合的黑色寢衣走進來，在看見她的尷尬後明白了什麽，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我還有事情要辦，你自己睡吧，我去書房了。”
確認他走後，薛晚在床上翻滾了半天，心裏五味雜陳，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