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言出即行
媒人一大早就敲響了薛家的門，說明來意之後便靜靜的等著薛睿的回話。
薛睿沉默了很久隻是叫她回去，並不肯將薛晚的生辰八字交出去。
陳氏捋了捋手帕，道“城守不舍得妹妹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這是郡主做媒，您也行行好，別讓我為難。”
“我今日要去向郡主請安，你先回去吧。”薛睿道。
既然如此，她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也就沒有心裏負擔的離開了。
薛晚嚇得一晚上噩夢連連，直到天色熹微時才勉強睡下。霜娘不安的看著眉頭緊皺的薛晚，不知道她昨天晚上究竟聽見了什麽，為什麽會這麽不安穩。
“霜娘，你出來一趟。”薛睿站在門前低聲道。讓她把銀耳蓮子羹準備好，自己思慮片刻收拾齊整就出門了。
行至東街，車子就被人攔下，請他雅座。對方的回答十分隱晦，猜著大概也就這麽幾個人，薛睿便從容下車，隨著引路的人走了。
包間裏的人看見他時神色中很快帶了幾分憐憫，完全不加掩飾，讓人覺得非常刺眼。
“楚姑娘。”
楚搖光示意他在對麵坐下。“城守行色匆匆是要去向郡主請安嗎？”
“姑娘料事如神。”薛睿隨口恭維了一句，知道她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裏。“姑娘這麽早就來喝茶？”
“是啊，隻是這裏沒有郡主喜歡的茶，她昨日發了好大的脾氣，結結實實的嚇了我一跳。”楚搖光笑道。
薛睿眸光一動。“既然如此郡主為什麽不將自己喜歡的茶帶些來？”
“郡主喜歡的茶都要上供，如今已經過了季節。”楚搖光道。
“我實在是個愚鈍的人，不知道姑娘究竟要說什麽，難不成是要我去替郡主尋茶？”薛睿道。
楚搖光笑了一聲“城守說笑了，茶和茶也是很不同的，哪裏能夠隨隨便便相互替代呢，郡主可不會依。”
“既然如此，不是應該由姑娘想辦法為郡主尋她要的東西嗎？”
“郡主雖然有喜歡的，可眼下似乎也並不介意嚐一嚐新鮮的。”楚搖光道。
薛睿頓了一頓“沒想到郡主也貪鮮。”
“這世上真正不貪圖新鮮有趣的人恐怕也實在不多，不是嗎？”楚搖光輕聲道。
“依姑娘的意思，這個啞巴虧便隻能忍了？”薛睿沒有沉住氣，放在膝蓋上的手悄悄的握緊。
他嘴角微微僵硬，看起來仿佛很不能接受。楚搖光隻能歎息道“她是郡主，正經的金枝玉葉，你又能如何？”
“沒想到楚家也是趨炎附勢，助紂為虐的小人。”薛睿氣急，口不擇言道。
楚搖光臉色一變，沉了臉道“你說話最好有些分寸，別以為自己在宮中得過些臉麵就這麽張狂。今日要不是為著晚晚，你以為你能做什麽？”
“若真是為了晚晚，就不該讓她和郡主見麵。”薛睿語氣不善道。
她冷笑一聲“若你們不在門前為了那幾兩銀子僵持，自然不會遇見。”
忍了又忍他才沒有將桌子上的東西拂落，可語氣依然非常僵硬，“這門婚事我們不會認的。”
“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這門婚事，你必須應下來。”楚搖光道。
“你們不要太過分！”
楚搖光毫不畏懼的仰著頭看他“你恐怕是想要說仗勢欺人吧，可你不要忘了，你不過是個城守而已，郡主隻要向首輔說兩句話就能讓你一輩子翻不了身。”見他臉色驟變，低聲道“你家裏將你供出來不容易，你可不要沒讓她們享福，反而拖累了他們。”
薛睿咬牙切齒道“她到底想要怎麽樣！”
“順著郡主的意把婚事辦了，晚晚便是有夫家的人，雖說對方是個軍戶，不過至少不會讓晚晚再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她是個克夫的望門寡。”楚搖光道。
屋裏安靜了很久，再開口的時候薛睿都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變得幹澀“軍戶並不比寡婦好到哪裏去。”
“平陽郡主的名號你若沒有聽過隻能說明你這個官當得日子還太短。”楚搖光站起來看著他，目光灼灼，沉靜道“平陽郡主做事從來隻憑心情，規矩體統都不是她會關心的事情，撞上她是你命不好。”
薛睿惱怒得握住桌角的手抖開始發白，青白交錯，看得人不忍。楚搖光和緩了語氣道“言盡於此，你若不聽勸我也沒有辦法。隻不過你可要想清楚，是承了郡主的意風風光光的成親，還是推拒了婚事，讓她從此記恨上你。”
對於一個剛剛在官場上冒頭的人來說答案根本毋庸置疑，可作為兄長，他卻不可能不猶豫。“我再想想。”
“你沒有時間了。”楚搖光站在窗口往下看了一眼，道。
送禮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足有十來人那麽多，明擺著就是去下聘的，大紅的喜字令薛睿覺得非常刺眼。“她就這麽急！”
“她要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楚搖光道“你若順她的意，這件事很快就能結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後果不堪設想？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是不敢想的？薛睿長歎一聲，拱了拱手就走。還不知道該怎麽勸晚晚呢，要是嚇破了膽子可怎麽好。
來不及脫披風的楚搖光直接被平陽的人架到湖邊，眼前的場景令她不敢抬頭，隻能低聲道“見過郡主。”
“你這是才從哪裏回來？有沒有看見我讓人送去薛家的彩禮？”平陽躺在男子懷中，懶洋洋道。
打從聽說她一大早就不在，她就知道她一定是去找薛家的人了。
楚搖光道“在街上見到了，聲勢極為浩大。”
“這就好，不然要是委屈了薛晚恐怕春陽將來還要來找我的麻煩哪！”平陽笑道，模樣說不出的暢快。
“隻是這些身外之物終究不夠長久，春陽郡主要是知道薛晚成親恐怕也是要派人送禮的，到時候恐怕說起來不大好聽。”楚搖光道。
平陽微微皺眉“依你的意思，是覺得我送的東西一定會不如春陽？”
“不敢，可是郡主也知道，春陽郡主一直都是個自己有十分就要給別人八分的人，快走的時候她還惦記著薛晚，到時候恐怕會送不少東西來。”楚搖光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些她送不了的東西！”平陽心念一轉，便有了主意，打定主意一定要贏過春陽，絕不讓她超過自己。